眼下,卓家还是安分点的好,能不沾的事情,就不要沾染了。
所以游氏与大夫人商量之后,打消了原本让林鹤望就住在侯府客院的主意,命人迅速收拾了邻坊兰陵坊中的一处别院,作为林家一行人的住处。
因为陪同林鹤望北上求医的游家人里是游霰打头,所以卓芳礼与游氏都赶到了码头迎接,四房的郎主与夫人都去了,来的又是嫡亲舅舅,除了卓昭琼已嫁又怀孕不方便外,从卓昭质到卓昭节自然没有漏下来的,连卓无忧、卓无忌都被带上了,游氏不放心赫氏,特别把冒姑留下照顾。
这么浩浩‘荡’‘荡’的到了灞陵渡口,等待不久两艘船就一前一后靠到了栈桥,卓芳礼忙整理衣冠,带着子‘女’迎上前头的船去,前头一艘是游家人的,游霰也是特别换了新衣出来相见,因为游烁身子素来不好,这一次陪着过来给游霰帮手的是游炬,伯侄两个脸‘色’都十分的憔悴,卓昭节尤其发现也不过几个月不见,这大舅舅和二表哥都瘦了不只一圈,可见林家的事情有多么的棘手。
见这情况,卓芳礼与游氏心头都是一沉,这要是太子生辰之前,卓家还真不会把事情放在心上,但现在不一样,如今长安局势微妙的很,圣人虽然传达了不想过多追究、两边言和就作罢的意思,但圣心最是难测,林鹤望是怀杏书院的学子,有举人的功名在身,而且还在乡试之中名列前茅,在秣陵还薄有才名……长安才把士子们的嫉妒压了下去,林鹤望可也是个士子的身份。
这会若是他医治无效,一定要游家给个说法,被有心人利用很难不把火烧到卓家。
是以与游霰、游炬寒暄两句,游氏就带着卓昭节暂且告辞,到后头的船上去拜访林家老夫人。
林家老夫人姓章,章老夫人的夫婿、林家阿公去的早,老夫人膝下虽然有好几个庶子、庶‘女’,但唯一的亲生骨‘肉’就是林鹤望了,可以说林鹤望就是她的‘性’命。
林鹤望北上求医,白子华随同伺候左右,本来章老夫人应该在家中坐镇的,可她怎么坐得住?索‘性’把家业都一丢,不管不顾的,就这么跟了出来,可见她对儿子的重视。
这章老夫人因为在震城,卓昭节向来没有见过,此刻看着轮廓,也觑出从前‘精’明能干的模样,老夫人很有城府,虽然伤林鹤望的是游煊,乃是游氏的嫡亲侄子,但此刻见了游氏与卓昭节却连句气话都没有,反而和颜悦‘色’,十分的客气。
只是她越是这样游氏越是担忧,章氏提都不提林鹤望的委屈和补偿,这是摆明了把所有的指望都压在了林鹤望还能恢复容貌上头了,如果能够恢复,林家家势不如卓家游家,以后林鹤望不管是科考还是做官,犯不着结这两家仇,倒还能因为她此刻的和气落个宽容大度的名头,但万一不能恢复……
这位老夫人会做出什么?游氏暗暗蹙紧了眉。
两边寒暄了几句,游氏自然要问起来林鹤望的情况,章老夫人叹了口气,正要说话,舱‘门’却被叩了叩,她忙道:“进来!”
就见穿着群青短襦、系绿罗裙的白子华,瘦得简直是一把骨头,神情憔悴、眼眶红肿的走了进来,卓昭节大吃一惊——白子华看到她也是微微一愣,但随即无‘精’打采的对章老夫人禀告道:“母亲,江郎君劝着夫君把‘药’喝完了。”
章老夫人不动声‘色’的道:“知道了,去告诉大郎一声,让他不忙睡,预备预备要下船了。”
白子华小心翼翼的道:“是!”
等她走了,章老夫人才转向游氏,叹息道:“叫游夫人见笑了,老身这媳‘妇’在闺阁里就是个娇弱的人儿,与犬子素来是琴瑟和谐的,犬子出事后,这孩子忧思过度……方才也没能到甲板上迎一迎。”
“老夫人这话可就言重了。”游氏忙道,“说起来这件事情都是小侄年幼无知,连累了令郎,也叫令媳跟着‘操’心,方才令媳的样子看着实在是……说起来这孩子也不是外人,我没出阁时,与二嫂最是要好的,这事……唉!”
章老夫人苦笑了下,忽然想起来又解释了一句,道:“厉阳江家的十七郎——说起来也是亲戚,就是先江夫人的堂弟,犬子的知‘交’好友,有意明年下场……”说到这儿,章老夫人面上‘露’出一丝苦‘色’,“正好与咱们的船一起来,这些日子犬子心绪不佳,多亏了他劝慰……方才他帮着照料犬子吃‘药’,倒是不及出去与诸位见礼,还请夫人莫要见怪才是。”
游氏赶紧又和她客套——卓昭节一愣,江扶风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