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
吕不韦愣在那里,怔怔地望着仍是高高在上的赵括。
赵括果然还是赵括,原来的配方,原来的味道,还是原来的那样有仇必报蛮不讲理。
现在是他杀了秦民,还反过来说是秦国要加害与他,人都杀了,却仍是一副愤恨不平的样子,还要堂堂相邦负荆请罪?
吕不韦瞬间委顿在地:“君上,臣窃做不到啊!”
“吕不韦!”
赵括忽然加大了声音,吓得吕不韦一个冷颤。
赵括眼睛眯成一条缝道:“别以为你当上秦相了我就不敢杀你,实话告诉你,我所说的是为我好,也是为了你和范雎好,如你再不识抬举,小心我连你一起和秦国活埋!”
“咕嘟!”
吕不韦狠狠咽下一口唾沫。
别人这么说,可能会被天下人笑掉大牙。
但安国君这么说,那就是能说到做到的事情,晾谁也不敢忽视。
他在临行前准备的所有说辞都用不上,此刻吕不韦才发现,在见了赵括以后,只有唯命是从才能活命,说多了都会变成临终遗言。
见他已经被吓得魂不附体,赵括一甩袖子怒斥道:“滚,限你三天之内办成此事,若是等我自行离去,后果自负!”
“好,好,我这就去!”
吕不韦连滚带爬地滚下轺车,双脚踩在地上,却仍感觉一阵天旋地转。
之前在范雎面前的淡定从容,此刻早已荡然无存,留下的只有脸上的惊悸。
如果三天之内不能让范雎捧着百万两黄金负荆请罪,恐怕赵国很可能会对大秦扬起屠刀。
念及此,吕不韦也不敢再多逗留,连忙爬上自己的马车,匆匆而去。
赵括掀起车窗,望着吕不韦乘坐的轺车渐行渐远,扬起的一路烟尘还未尽数散去。
他心中的云雾却在此刻拨云见日。
在这人吃人的乱世中想要苟活,就必须比他们还善与钻营计较才行。
老秦人的铮铮铁骨,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泯灭的,只要这天下是赵氏的天下,他们就永远会在反抗的路上。那种刻在骨子里的国仇家恨,怎会因为你的拳头足够强大,就会选择完全妥协?
这说出来很可笑也很幼稚。
但赵括已经试探了很多次,纸铁都用上了,只能说收效甚微,犹如鸡肋。
灭取秦国势在必行,但绝不是现在。
此行赵括的目的,表面上看是带着赵国的诚意,跟秦国谈上几项诱人心动的大买卖。
但最重要的是从内部分化秦国,从而让王族和贵族之间自相残杀,待到最后,赵括就可以坐享其成,甚至不费一兵一卒拿下秦国。
所以,赵括必须让秦国人知道他赵括的厉害,并且还要激化王族与外戚之间的矛盾,使得他们在不断发展中,还不断内耗。
吕不韦很明显,现在是华阳太后的人,而范雎却从一名外戚,渐渐变成了王族中德高望重的老家臣,可以说他的权力正因为吕不韦的介入,而渐渐被边缘化。
赵括的这一举动,却又恰好给了秦国朝堂一个错觉,一向对吕不韦百般宠爱的赵括,现在却有意厚此薄彼,正在向范雎靠拢。
无论文臣还是武将来看,这绝对算是一个很明显的风向标。
至于这些苛刻的条件,不过是赵括放出的烟幕弹罢了,相信范雎身为一名合格的政治家,一定能看出其中的门道。
武将们叫的再凶,他们也不敢率兵围城,最多站在边上,象征性地为某人摇旗呐喊罢了。
新的一天,风和日丽。
“禀报家主,荀卿从邯郸派来一队人马,说是为了庆贺三位小主顺利诞生,特意挑选了精壮之士作为增派的护卫,还请家主检阅。”
赵高伏在案前禀报。
“哦,这么快?”
赵括放下毛笔,用铁砚压住写了一半的纸,朝赵高一挥手道:“走,带我去看看!”
“下臣遵命!”
赵高赶紧一骨碌下了车辕,又搀扶赵括叮嘱小心脚下。
赵高一直躬着身在前引路,时不时回头说着话。
“家主,荀卿还说,特地为家主准备了一份神秘大礼,等家主一见,肯定大喜过望。”
赵括一笑:“有这种事,那我还真的要亲眼看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