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会儿过去,只管对着江娘子殷勤恭维,至于绿珠这个没眼力见的,她自己愿意当闷葫芦不开窍,看不准风往哪头吹,那是她没福气。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该悟也悟了。她芜菁,可不会干那种吃力不讨好的点化人的事儿。
师暄妍的长指拨过桃树旁逸斜出的绿枝,指尖轻轻地蜷缩起来。
不留神,两名婢女已经穿过一重重婆娑绿影,沿着雾色朦胧的高阁而去了。
师暄妍还停在桃花树下,初春寒凉的水雾拂到身上,卷起砭人骨头的冷意。
桃树初发嫩芽,还未到花期,只有一点点可见端倪的淡红色掩匿着。
师暄妍的脸蛋被枝头落下的水露晕湿了,脂粉褪了些许颜色,更显得面庞色比羊脂,婉婉如玉。
垂落的乌眸,被鸦色的长睫压下了漫涌的思量。
她的确,如芜菁所言,不过空占了一个侯府嫡女的名号,实则算什么嫡女。
她出生那年,京里出了一桩大事。
素来体弱多病、从娘胎里带出了不少毛病的太子殿下,原本还养得算康健,谁知长到足三岁时,忽地感染了恶疾。
太子在三岁生辰夜里惊厥,接着便是高热呕吐、呼吸急促,宫墙内外的医工,无数能人异士,都对这顽疾束手无策。
建帝急得团团转,大发雷霆,若是治不好太子,教一干人等提头来见。
宫内宫外无不人心惶惶。
而这时,却有一个疯道人,偶然路过,他爬上了长安神武天街那座高耸得仿佛能直摩云霄的阙楼,断言太子殿下是被天煞妖星妨害,必将夭折短命,活不过十岁。
一开始,旁人都觉得那是个疯道人。
金吾卫骁勇无匹,登上阙楼将那疯道人拿下,正准备就地正法,这疯道人却说,他有法子,可治太子的恶疾。
当时那情景,圣人已经几乎在崩溃边缘,但凡有能救治太子的办法,圣人必定都愿尝试,金吾卫一时心慈,就放任了他胡言乱语。
那疯道人接着就说,妨害太子之人,就与太子同月同日同时降生,属天煞命格,冲犯帝星,只要杀其祸首,危急自解。
可当日夜里,长安出生的婴孩一共有七名。
连杀七个婴儿,只为了疯道人一言?
圣人断定此人妖言惑众,并没能接见疯道人,便令金吾卫将其斩杀。
疯道人虽死,太子却依旧重病不愈,身体每况愈下。
圣人也不得不恐慌之下,思及那疯道人所言之事,终于下定心思。
虽没有杀了那些婴儿,圣人却下令,将癸卯年二月初八申时至亥时间降生的婴孩全部驱逐出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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