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那天的一切都过于绮丽梦幻,之后的日子平淡得令人难以忍受。
比平淡更难以忍受的是焦虑。
路辛夷每天都要握着压力球反复练习手指,有时候即使握到手指开始不自觉地痉挛,那两根手指还是纹丝未动。
一开始她还能安慰自己,会好的,可五月流水一般地过去了。
她吃止疼药的频率也越来越高,睡眠也越来越奇怪,有时候天一黑就要睡,凌晨两点多又醒来,坐在床上发呆。
有时候整宿整宿的翻来覆去睡不着。
他知道她夜里容易焦虑,会用身体拢住她,会温声安抚她,可过不了一会儿,她在他怀中轻轻的哭泣起来……
偶尔她也会突然振作,在家里做出一桌子好菜等他过来,那两根手指并不会影响日常生活,她现在生活基本已经恢复从前,可以做饭,可以做一切日常的事情。
唯独,不能站上手术台了。
她知道自己状况很不好,也给他带来了很多的麻烦,只是他从来也不说,反而让她压力更大。
每周,他都会带她去找潘教授,潘教授每次的话都是差不多的,和煦地鼓励她,不要放弃。有一次,周止临时有事,要提前一会儿走,她等他走后,自己来到一家心理咨询处,做了测试,结果显示有了轻微的抑郁症症状。
她很冷静地从医生那里拿了药,装进吃完的止疼药的药瓶里。
吃了药,她状况稳定了一些,又振作起来,每天早上去菜市场买一个新鲜的猪心,回来用镊子做最基础的练习,捏着镊子时,中指和无名指并不需要参与动作的协调,因此一开始时,她还能心存侥幸。
可真正开始后,她发现修复好的食指远不如从前的食指灵活,偶尔紧张起来,还会拿不稳,连镊子都抓不稳,从前她二十分钟就能将缝好的口子,第一次竟然花了两个小时才勉强弄好,而且缝合的痕迹并不工整,深浅不一,有的地方猪心表皮会有破损……
还好只是猪心。
若是人的心脏,她不敢想象。
而且伴随着操作时间长了,她的左手也会逐渐跟不上,变得笨重,这是因为她虽然练习过左右开弓,左手能使得跟右手一样好,可那是高强度训练的结果,毕竟不是天生左撇子,左手不可能百分百做到和右手一模一样。
经过后天高强度训练出来的结果,远比不上与生俱来的身体本能。
周止每天回家什么也看不到,只能看到一桌子饭菜,菜桌上偶尔会有一盘炒猪心,他慢慢习以为常。
又这般过了许久,连着一周,猪心从菜桌上彻底消失,他问:“最近怎么没有猪心了?”
“吃腻了。”她淡道。
猪心和压力球虽然消失了,家里却多出来很多的购物袋,有她自己出去买的,也有和孟淑惠一起去逛街买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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