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上下。
角角落落。
路辛夷被这几个稀松平常的字眼激得头皮发麻,耳朵红得像熟透的虾子,一时连反击的本能都抛之脑后。
周止说完便进了主卧,他难得的站在镜子前多看几眼自己的身材,想起路辛夷刚才害羞的样子,轻轻笑了笑。
直至主卧卫生间传来水声,路辛夷好似险些窒息的鱼,突然浮出水面。
她摇摇头,在心里告诫自己清醒一点。
她只在他们恋情早期经常来上海,后来她就从合租的房子搬出去,自己在医院附近租了一个一居室的小房子,那之后就是周止经常从上海开车去江洲找她。
孟淑惠介入后,她来他家的次数就更少了。
她真的想不起来自己落了什么东西在这里。两人在一起后,大部分开销都是周止负责,就算她落了什么,那些东西应该也是周止花钱买的。
严格来讲,不算她的东西。
可换个角度想,如果周止不想看到那些东西触景伤情,让她拿走也是理所应当。
她在屋里梭巡一圈,也没发现什么自己东西,便想趁机开溜,她站在主卧门口,对浴室的方向跟周止说一声:“周止,我走了。”
浴室里水声漫漫。
路辛夷猜他没听到,她正好趁机离开,反正她说了,也不算不告而别。
可人刚走到大门口,手刚放在门把手上,便听见身后传来一个淡定的声音。
“等等。”
路辛夷心道倒霉,不敢转身,怕又看见什么不该看的。
“你东西在我房里,过来拿吧。”
路辛夷确实没有进主卧,可主卧能有什么她的东西呢。
“放心,我没有裸露癖。”
路辛夷听他这么说,才转过身去,只见周止穿一身黑色真丝睡衣,慵懒慵懒靠着卧室门边,干毛巾搭在脖子上,正在擦头发。
他衣服穿得周正,扣子也都扣得整齐,什么也没露,却是另一种说不出的含蓄性感。
路辛夷硬着头皮走过去:“什么东西?”
周止抬抬下巴,指指衣柜的方向。
路辛夷打开衣柜最左侧的门,下面果然放了好几个大的纸袋,都是他当年送给她的东西,香水,护肤品,书籍,衣服,手表,耳环,有的还没拆封。
这些东西大都不便宜。
路辛夷松了口气,原来都在这里,难怪她找了半天。
她跪在地上,将东西一一搬出:“不好意思,占用你家空间了。”
周止又是另一番心境,眸色愈冷。
这些东西都是他送给她的,当时她说在医院习惯了穿白大褂,再说女医生若是打扮太打眼也不合适,所以这些东西都放在他这里。
等她来了上海,就可以穿戴给他一个人看。
他当时傻呵呵的,觉得可开心了,女为悦己者容,她愿意只为他一个人打扮,哪个男人听了不发疯。可分手后,他再看那些东西就刺眼了。
他送她的东西,她一样都没要。好似他从未真的走进过她的世界。
他开始怀疑他们在一起的那些甜蜜,都是她演给他看的。到点了,她演累了,就把他甩了。一切都是他一厢情愿。
除了匆匆见过她的一个合租室友,他没有见过她的任何一个家人、同学、同事,他们更没有共同的社交圈子,共同认识的人只有一个顾南星,偏偏后来没了联系。
他知道她家庭关系复杂,独来独往惯了,所以他给自己洗脑,这一切都是合理的,除了工作,她就只属于他一个人,他要对她加倍加倍的好。
他倒是很乐意向她敞开全部,他想让她进入他的生活,找机会想介绍她给自己的同事们认识,她永远只有一个字,忙。
分手后,他才发觉自己像一个见不得光的地下情人。
“我送你这些东西的时候,你就没想过带走吧。”他语气里有淡淡的嘲讽。
路辛夷没说话,她把东西往外搬,一趟搬不完,就把东西放在门口,又折回来,再搬一次,要拿走最后一袋东西时,她终于松了口气。
她搬东西时,周止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喝冰啤酒,胃一阵一阵的酸疼。
她要关门时,听见身后传来他还算平静的声音:“这里还有一样东西。”
路辛夷沉了口气,硬着头皮走过去,看看茶几,沙发,一尘不染,哪有什么她的东西,正要转身,手被人牵动,往后一带,身子重心不稳,往后跌入一个滚烫的臂弯之中。
她未及反应过来,眼前黑影倾覆,他刚刚洗了澡,身上带着沐浴后的香味,紧紧包裹着她。和之前带着侵略性的吻不一样,这是个绵长的法式湿吻。
她用手去推他,男人反而收拢手臂,将她箍得更紧,她被吻得大脑缺氧,根本无法思考。
他手指刚刚握过冰啤酒瓶,冰冰凉凉的指尖碰到她后背皮肤的那一刻,她浑身一个激灵,发出一声低哑的呜咽。
感受到怀中人的抵触,他脑中理智占了上风,放开她,轻轻喘息,眼神从未有过的柔情似水。
她在他臂弯中,如惊恐的小鹿一般看他眸子。
“辛夷,你落了一样东西。”他眼神慢慢破碎,嗓音低柔,整个人像风中摇摇晃晃的蒲公英,风一吹,便四分五裂。
路辛夷脑子懵懵的,她看他,不解。
“我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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