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家老太太挎了篮子上得门来,一拍开门就一巴掌,蒲扇大的巴掌拍的桂娘翻倒在地上:“你这生不出蛋的鸡,占着窝不挪动,情愿让你做大你不要,我便叫老二休了你!”
萝姐儿抢进门去,李寡妇不见影儿,只有纪老太太一径的骂,看见萝姐儿又指着她:“养了这个么赔钱货,竟还有脸当大的,别个给你生个儿子,你就该当菩萨供起来,等二郎回来,我立时叫他写休书!”
桂娘脸上白了又白,上去就要抱纪老太太的腿,叫她一脚踢过来,萝姐儿拦在母亲身前,抬眼看着纪老太太:“到不知道祖母要用七出哪一条将我娘休了。”
纪老太太摇头晃脑:“她个不下蛋的,没儿子!”她这话还没说完,就叫人指了鼻子骂,无出当休,说的是无子女,既有了萝姐儿,怎么也不能说桂娘无出,若不然那招赘的人家还活不活。
纪老太太一时语塞,过后嗓门又亮起来:“她忌妒!不叫丈夫纳妾,把好好个哥儿抛在外头。”这话一说,原还骂的人,哄堂大笑起来。
“那娃儿,还不知是不是你儿子的种,寡妇招三惹四,进她裙子里头钻过蛇洞的不知几多,确是纪二的种?”纪老太太哪里知道这些,她低头看看孙子,兀自不信:“别编了瞎了来诳我,这便是我儿子的种,全看不得我有孙子,吃了她甚个好处。”
萝姐儿挨那一脚,诚哥儿气的眼睛冒金星,他原想拨了人闯进去,叫人死死拉住,回头一看,正是徐娘子,诚哥儿低叫一声:“娘!”
徐娘子原就是想来退东西的,此时撞见这事儿,更皱了眉头,眼见得儿子上前去,死死拉住了,那头纪二已经跑回家,他自然晓得李寡妇搅出来的事儿,再吃她那媚劲儿,心里骂了两回娼妇。
纪二家事原就有一帮子帮闲盯着,这回更是飞跑到沈家去报信,王四郎带了五六个小厮,一路赶过来,人们见主事的来的,给他让开一条道。
纪老太太哪里见过这阵仗,先就气怯了,王四郎通身金玉,身上刻丝的袍子,腰上宝石玉带子,还挂着金七事,脚下蹬了双官靴,看见姐姐倒在地上,啧了一声:“赶紧扶你娘起来。”说着又转头看看纪二,脸上似笑非笑:“三姐夫这是闹得哪一出?”
纪二看见他立时先软了,肚里又骂那娼妇几回,脸上扯出笑来:“小舅子,赶紧着进去喝杯茶。”纪老太太见不得儿子这个样儿,看见王四郎还犯那乡下妇的无赖劲儿:“怎的,她娘家兄弟是个有钱的,咱们就平白矮一头了?”
她一句没说完,纪二就扯住她:“娘,如今他可是官身了。”纪老太太一听这话,气儿都不顺了:“官身怎的了,当官的还能阻着人要儿子,他又不是收生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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