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到了徐礼,看见门口车来人往,茂哥儿又高兴起来,拿眼儿睨一睨余先生,张手:“抱!”余先生差点要笑,自来学生见了他就没有不怕的,规规矩矩连笑都少,许是年纪大了,人也慈和起来,看看茂哥儿同家里小孙孙一个年纪,伸手去拉他:“此地人多,再往前去些。”
茂哥儿叫余先生牵住手往前,一路同人寒暄,瞧见茂哥儿还都要问一声,只当他是余先生的孙子,茂哥儿进了门就不再吱喳了,眼睛看看石狮子,再看那门樑上雕的花。
徐家是按着正三品官员造的宅,不如金陵那些皇帝赐的老宅子年月久,却正经是新屋,粉墙乌瓦,太湖石紫藤木样样俱全,进门就是景,一路走往正堂,茂哥儿的眼睛都用不过来了。
余先生还怕他短腿儿会累,哪知道他乖乖自家走了一路,倒不再吵着要抱,等到了地方,还自个儿探头去看那鱼。
别个只当茂哥儿是余先生的孙子,是带了孙子来观礼的,见他立的远远伸头去看鱼,还称赞一声好,余先生却知道他这个小学生是怕掉下去,那假山石,没栏儿的桥边,他是再不肯立的。
贺院长戴了玄冠,穿了玄衣大裳,腰上系了黑色大带,他是主礼人,原来围在一处攀谈的人一见着他,俱都静了下来。
茂哥儿叫人围起来半点也瞧不见,急的直跺脚,余先生一把把他抱起来,茂哥儿扒着他不则声了,等徐礼穿了深衣从仪门后头转出来,茂哥儿眼睛一亮,伸手点点他,余先生怕他出声,还颠一颠他,不叫他说话。
这冠礼原该是父亲主持,徐三老爷去了外任,徐礼私心里也更愿让山长来主礼,张氏自知继母身份,倒把母亲该站的位置让给了徐大夫人。
徐大夫人是三品诰命,坐中女眷除开她再没有比她品阶更大的,心里倒觉着张氏知情识趣,徐礼眼儿一扫便瞧见了茂哥儿,使个眼色给觇笔,自个儿跪到贺山长面前。
茂哥儿头一回看还新鲜,旁人祝语揖礼,他也跟着团手拜一拜,等宾客退到阶下再祝第二回,他觉得没意思了,觇笔这时候过来,先给余先生行礼,又道:“小舅爷可跟了我去荡秋千呀。”
茂哥儿手一张,要他抱,余先生带着个娃儿不便交际,听见觇笔叫茂哥儿舅爷,知道是徐礼身边的,放手由着他去,还点了书僮跟着。
茂哥儿一径被抱到后院里,陈婶子正等着,见着哥儿先眯开眼睛笑:“生得真是好。”伸手就要抱他,茂哥儿一扭身子,觇笔赶紧摆手:“娘,别吓着哥儿,蒸那花糕好了没?”
陈婶子越看越爱,搓了布把手擦干净,瞧弟弟这个模样,姐姐也定然生得好,笑的喜团团的端了东西问他:“哥儿吃不吃花糕?还有炸小丸子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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