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时候天还亮着,此时天又阴起来,零落落的掉起雪珠子,秀娘那头说完了话,怕下了雪下密了道上不好走,早早告辞回去,吴夫人差了人来请,蓉姐儿起来披了斗蓬抱了手炉往正屋里走。
等徐小郎隔远了,听不见她说话了,她才道:“茶吃多了些,先更衣。”甘露差点儿笑出来,到底还是怕羞的。
吴夫人请了秀娘来,却是叫她当媒人的,两家结亲,除开媒人婆,还得有个有身份的当保媒人,蓉姐儿同徐礼两个是吴老爷当的保媒人,这一回,她想请王四郎出面。
秀娘一口应下来:“这些子小事体差人来信便是,你这里这样忙乱,还特特请一回作甚,难道跟我还外道起来。”
吴夫人对着别个俱说不出口,对着秀娘却没甚不能说的,算是亲家,这又是家丑:“你且不知道,我实在没了法子才应下,那伤口,这样长这样深,哪个当娘的瞧着不心疼,我都恨不得扑上去生生撕那人一口。”比划着手叹一口气:“总要叫他过两日舒坦日子。”
吴夫人自来不曾对人诉过苦的,却也忍不住说了:“前头那一个,软和是软和了,也是个好性儿的,可半点也立不起来,我还能为着他们多活百二十年?”说着长叹一声:“如今她也在议嫁了,听说嫁的还是个秀才。”
吴夫人心里是憋了一口气的,陈家虽比柳家差了许多,可这喜事却要好好办,还有两年她便筹划起来,连吴老爷都叫她从外省一封信叫了回来。
她看着秀娘道:“这回回来,也不知我那当家的要怎么发脾气呢。”便是发脾气也认了,叫他看看儿子的伤,再想想这些年没个知冷知热的人,也由不得他不点头。
“老子哪里倔得过儿子,”吴夫人认了这门亲,很有些不情愿,秀娘帮着说了好些话:“这个姐儿是个能干的,往后便是亲家少爷到外头去闯,她也能把得住家,叫他没个后顾之忧。”
这一句却是说在吴夫人心上了,她虽不乐,也没了法子,拉了秀娘的手:“还是当娘的,知道当娘的心,这回的保媒人,可再不能推拖。”若不是秀娘没了公婆,宁姐儿还想请她钉被子的。
秀娘点了头,吴夫人又拿了五两银票出来塞在她手里:“不拘用什么法子,帮衬她们些,我只这一个儿子,前头已是这样,这一个怎么也得十全九美。”
秀娘接是接了,可怎么送出去却为难,宁姐儿断断不肯要,送了钱钞去且不是打脸,吴夫人可真是托了她一桩难事。
王四郎冬至既回来了,也就不再出门,只等年后破了冰再往泺水去,秀娘同他一说,他把这保媒人活应下来:“总归跟咱家也脱不得干系了,索性好人做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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