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稀奇事,徐礼自来连个笑脸儿都不曾有,不说对着她如此,便是对着亲老子也一般模样,家里摆家宴也是一样,成日里寒着一张脸,今儿忽的破了冻,竟还伸手扶起来,这是忽的开了窍?采莲碧荷两个呆了那许久也一样铩羽而归。
“这才说她是充傻。”张氏还待再说,女儿睡醒了午觉,张手就要她抱,她脸上笑开来,抱过女儿颠一颠,还不待说话,丫头就来报:“太太,厨房说是糖蒸酥酷没了,今儿上了不点心。”
张氏忽的脸就沉下来,她在徐家不受看重,原徐三老爷在家便罢,他一不在,厨房便糊弄起来,不说分到几房的新鲜果子有差别,只这些东西上就差了多少,要一盏热牛乳还这许多话说,一时有一时无,等的就是三房出钱。
若说这里头没徐大太太的示意,张氏怎么也不肯信,她吸一口气儿看看丫头:“知道了,叫换盏热牛乳来。”
这是已经欺负到了头上,张氏忍下这口气,眉头紧紧蹙了起来,看看女儿嫩生生的脸蛋,叹口气:“把老爷送回来那匣子银子开了,到外头换成碎银子,色儿不必那么好的,打点厨房去吧。”
徐三老爷再混,年节礼总要送回来,虽过了赵仙仙的手,张氏这里却还是留了些,可这些给了她便是她的,便不为着自个儿,也得给女儿攒着,看看王家姐儿的嫁妆,那一抬抬的进门,做人媳妇也有底气,徐三老爷不着调,不为女儿谋算,往后却不是两眼一摸黑。
便是想叫儿媳妇出钱,也不能急在这一时,张氏亲亲女儿的脸蛋,抱着她起来走一走,叫人蒸了酥点心上来,拿热牛乳泡软了搅成糊糊喂给女儿吃。
蓉姐儿同徐礼牵了手回去小院,一院子都是自家人,嫁妆也都归了库,她才进屋子就欢叫一声,坐到罗汉床上甩了高底鞋儿。
红褥子红罗帐须得使上三个月,这是规矩怎么也不能改,可她人爱穿红,被子帐幔却不爱用红的,床上还是一水红色,罗汉床上的倒换过了秋香色绣麦穗的铺盖,垫的软软的,她一坐上去,就把脚也缩起来。
徐礼看着她笑,凑过去捉住脚儿在手心里揉搓,蓉姐儿红了脸,推开他的手,她一出门去就叫甘露兰针把屋子布置起来,还细细喁喁的告诉徐礼,她在家时屋子里是怎么装扮的,连那香椽帘子都带了来,挂起一幅打眼看过去金灿灿的,倒比光比铺红喜人得多。
陈婶子一看这样,倒欢喜起来,礼哥儿太静,是得有个闹腾些的小娘子才好。由着几个丫头进进出出,不出一时三刻,除开西厢房设的书房不曾动过,屋里大变模样。
不过加些小玩意儿,屋里立时就有了活气,徐礼的手虽叫她推开了,她人却挨过去,笑嘻嘻的道:“等我回门,还要把大白也抱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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