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着县衙的小院,安排师爷吕先儿几个住下正好,那金碟子金碗已是接了,徐礼老实不客气,那楚家子脸上带笑,又请了徐礼清明来观礼。
蓉姐儿这里也办了回礼,自金陵带了来的板鸭风鸡,雨花茶并云锦,样样都算是物产,那云锦倒是最贵重的一样,楚家接了礼又来告谢,送了一碟儿果馅椒盐的饼儿,还特特说了,是大少奶奶亲手拣的。
那果仁儿只平常,连甘露兰针做的都比这个巧,又问了楚家的大奶奶是甚样人,连着四平都不知道,她已经是衙里呆得最久的了。
“是骡子是马总要出来溜,也不差了这一日半日的。”输了人也不能输阵,蓉姐儿开了箱子捡出原先预备好的裙子衣裳,如今看看倒不够显眼的,看楚家的招摇样子便知,那一位少爷,穿得是素青衣裳,却是刻丝暗纹的,打眼儿瞧着素,腰上那付玉带却一块块都要上好的羊脂白玉,刻得梅兰竹菊,岁寒三友。
缁重未到,她那些大衣裳俱都在后头船上,甘露捡了两件蓉姐儿都不满意,还是兰针道:“奶奶平日里穿的拿出也很能见客了。”她的家常衣裳,便是徐大太太都说过奢的,到得此处还能不惹眼?
“这销金的刻丝的都不成,得压得住。”她的衣裳还是照着轻快活泼的来做的,这回却是亮相,蓉姐儿最懂这些个,初到金陵,王四郎且没站住脚跟时,秀娘每回出门都遍插金银。
外头那些个,自来先敬罗衣后敬人,一味走那庄重含蓄的路子,才叫那眼浅的看低了。玉带如今跟着兰针打理衣裳杂事,端了茶托来摆在桌上:“我倒记得奶奶有件才得的宫缎衣裳,嫌着颜色老气,一向不曾穿过。”
是玫瑰紫二色金的刻丝袍儿,跟着这个一道做的,还有一窝丝的攒儿冠子,蓉姐儿不喜欢,嫌着老气横秋,叫一身的金压得晃人眼,却实是金陵刚时兴起来的,仿着宫眷样式做的,裙子底下镶了六道澜边。
如今穿它倒是正合适,试了高底脚儿,露着四鬓,贴上飞金,头上累金丝的一攒儿冠子,正中间一颗火彩流光的大红宝石,当时徐家送来的上头镶了鸦青宝石,还是蓉姐儿拿出去找匠人换过,这一块是徐礼自吴氏嫁妆里头找出为的,深红色,比大指甲盖儿还更大些,方正正品相完好,这一块也再难寻。
脖子里戴的金领约,前襟扣了金刚石的扣针,腕儿上七八个镯子,这样打扮了往前一站,便同内城里的官眷不差多少,连身边的丫头也都早早就换了春衫,腰上扎一条销金腰带,四个丫头穿了同花不同色的裙子,簪得一样花珠,抬了轿子往楚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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