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她的办公室退出来,开始有点头痛了。
我就没有一件像样的能穿出去的衣服。
大学四年,张春梅觉得我做家教能养活我自己。但是家教挣来的钱不多,除去吃饭买一些生活必需品,所剩无几,所以我穷得没钱买新衣服。
实在没办法,我只好给陈天明打电话,支支吾吾地问他能不能帮我借一件出去应酬饭局的衣服,理由就是我的衣服全部洗了。
陈天明很爽快地答应了。
我快下班的时候,他给我带来了两个看起来蛮高档的包装袋,递给我就说:“这个,是我姐姐之前买的,她的身材和你差不多,但是觉得这个颜色比较亮,不适合她的年龄,我就拿过去给你了。”
他的语气很自然很随意,让我捕捉不到一丝他为了我去专门买了衣服这样的事情,我知道,他是小心翼翼在维护我那些玻璃一样的自尊。
估计是我撒谎,他听出来了,却不忍心拆穿我。
我抬起头看着他,想说些什么,他却接着很快说:“出去吃饭,别喝太多酒,女孩子在那种场合喝多了,没好处。”
陈天明估计实在是忙,没在工厂呆多久,继续嘱咐了我几句之后,就走了。
这时,刘丽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现在的女人,真牛气,来没几天,还真会指挥人。”
我明白她指桑骂槐的那个人是我,也明白她对我的敌意从何而来。她在陈天明把我带来工厂之后,看我的眼神就有点不太好,好像我被人潜.规则了才换了一份工作似的。
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怀着重重的心事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又重新去翻那些上面落满了毛线的布板和色卡,细细地把那些面料和样色记在脑海里面。
下班的时候,湛江七月的天气,说变脸就变脸,我撑着一把小小的伞躲着水花去公交站坐车回到家里,换上衣服之后,走出去站台翻来翻去地看牌子,没有找到直达的公交车,问了问路人,说是从工农路到金源酒店就4公里的路程,坐摩的大概要5块钱。
我哪里舍得花5块钱搭摩的过去,咬咬牙直接一边走一边问路过去。 ,
七拐八拐走得匆匆忙忙晕头转向,去到还是迟到了。
按照黄春莲给我的包厢号走进去,围着圆桌的男男女女已经在觥筹交错,而黄春莲就坐在侧面面向着大门的位置,一看到我,就立刻站起来拉着我过去,压低声音说:“不是说要早点吗?怎么那么晚?”
我不好意思说自己舍不得那5块钱坐车,而是说不熟路迷路了,却一下子红了脸,有点尴尬。
估计是人多,也可能是考虑到场合问题,黄春莲没有再为难我,而是直接把我塞在一个位置上,覆在耳边对我说:“你旁边的那个蒋先生,是国贸那边上班的,你陪他好好聊聊。”
我红着脸冲那个叫蒋先生的笑了笑,对他说了一声:“蒋先生,你好,我是东亮制衣厂的小周。”
然而那个男人明明听到了我对他说话,却只是挑了挑眉,继续该干嘛就干嘛,连头都不抬,理都懒得理我。
我在心里面暗暗叫苦,什么人啊,装什么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