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达米尔把自己大刀的护手拆下来,又重新绑紧了一遍。
他有些粗糙的指纹,抚摸着更加粗糙的刀柄,眼神划过身旁正在指挥奈尔扎亚格的平民进行有序转移的艾希,心思却已经飘到了很远的地方。
泰达米尔来到这个世上以后只懂得生存的艰辛,从未品尝过那些童话故事里才有的甜蜜。
他的氏族所定居的冰冻平原,从来都没有消融的时候。这种极端又恶劣的自然环境,构成了他前半段的全部记忆。
在那个时候,虽然部落会赞美弗雷尔卓德的所有古神,也信奉三姐妹密教,但他们最经常祈祷的对象,是一个在冰原上大肆破坏的神灵——一个壮硕的、无法被杀死的巨牙兽王。
因为能用来制作盔甲的原始材料非常稀缺,于是这个氏族就将材料用于铸造巨大的剑刃,以此效仿他们神明的乳白色猎犬。
泰达米尔当时不清楚那個兽王其实只算是个小角色,甚至还比不过苔原上刚出场就死掉的特朗德尔,他只是觉得兽王太可怕了,那是他人生第一次体会到“敬畏”这个词的含义。
而他第二次直观的感受到其中的意味,就要到他已经通过数年的磨炼,成为了部落中强大的战士之后。
那是一场非同寻常的风暴,从东方或者南方什么位置席卷而来,带来了冰冷的黑暗,还有一个高大魁梧的、长着犄角的人影。
那个家伙沉默又聒噪——嘴里没有说一句话,但是却引起所有生灵心脏狂跳。漆黑的轮廓映衬着满月,看不清任何面目。
氏族里马上就有人倒地跪拜,他们相信面前站着的就是他们的野猪之神,就是兽王。
但这显然是个乌龙。
那个身影确实有着和所谓兽王一样的魔法力量,只可惜那力量不仅和野性蛮荒无关,甚至和弗雷尔卓德也无关。
那些俯身跪拜心中神灵的人,是最先被这个不速之客杀死的。
然后就是那些更靠后的人——总而言之就是像割麦子一样,那个身影整整齐齐的收割着视线可及内的所有生命。
眼前的场面让泰达米尔惊骇恐惧。
这个入侵者手中还会蠕动的**长剑,让他感到自己的心中升起一股没来由的残忍。不知是被嗜血还是其他什么疯狂所占据了心智,泰达米尔提起了自己的剑,发出了挑战的怒吼。
在战略战术上,泰达米尔知道的不多,那些事情以前是艾希的工作,现在是国王的意志。
他唯一知道的是国王之前传讯给他,让他小心那个“诺克萨斯之手”。
泰达米尔很听话,决定用最小心的方式战斗——自己混进斥候队伍,对那些没有发现自己行踪的敌方斥候直接发动突袭,然后顺着敌方斥候来时的路,直接像针尖对麦芒一样狠狠的打进诺克萨斯人的老巢!
开玩笑,守城的工作是艾希在主持,自己这把大刀不能待在奈尔扎亚格生锈。他必须要冲锋在最前线,给战友们带去最有力也最真实的鼓舞。
这就是“弗雷尔卓德之手”的战略意义啊!
……
“真的要这么着急吗?”
斥候有些犹豫的发出了藏了很久的疑问。
“将军,我们只要等待后面的兄弟跟上来,就可以轻而易举的摧毁那个新建的城市了,您没必要跟着我们以身犯险。”
“以身犯险?”
德莱厄斯没有生气,也没有冷冰冰的绷着脸,而是笑着反问了对方一句。
他拍了拍斥候的肩膀,发出金属碰撞的清脆声响。
“我们的战马不耐严寒,我们的粮食储备也不够多,所以我们必须来一场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突袭!”
“我从来都没想过要摆开架势,和弗雷尔卓德人来一次正面对垒。但凡那个芬里斯王国有半点名副其实,他们就一定可以倚靠着充足的后勤补给,让我们的兄弟陷入难以挣脱的泥潭。”
德莱厄斯举起战斧,远远的指着平原上能隐约看到的一缕炊烟。
他反常的在站前说了很多话,这些话都是说给那些紧紧盯着他的斥候听的。
他必须充分鼓舞这些精锐中的精锐,让他们的战斗意志克服弗雷尔卓德的冰雪和风暴,和自己一起出其不意的取得胜利。
“我们是先锋,也是主力。出发吧兄弟们……”
“一战即终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