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里斯这个王国,有一点很奇怪。
又或者说,很“弗雷尔卓德”。
它的国王明明很亲民——伊蒙还在国内的时候,每天都会到各家各户串门,看看普通人的生活情况。然后从实际情况出发,做出一些相应的政策安排,以及提出一些有利于民众便利生活的建议。
但是所有的芬里斯人,都不约而同的把伊蒙奉为新生的“神”,一个仁慈悲悯的神。
反倒是自伊蒙往下,不论是艾希、瑟庄妮还是妎肯纳,都变成了芬里斯心目中真正意义上的“掌权者”。
只能说这种心理很符合“三姐妹”的概念,也贴合了弗雷尔卓德人“战母政治”的老传统,一时半会也改变不了。
这样的环境下,产生的一个非常有趣的现象,就是“国王献礼”。
在艾希和瑟庄妮的府邸,每天几乎都是戒备森严,所有人都会敬畏的避开那些穿着甲胄的卫兵,尽量绕过这两位军团长住的地方。
包括妎肯纳——她平时都和丽桑卓一起住在霜卫要塞的宫殿。她也会被其他人看做这个国家的领导人之一,动不动就会庄重严肃的行礼。
再加上丽桑卓从自己儿子离开弗雷尔卓德之后,就每天宅在宫殿里加固监视者的封印,很少出门。妎肯纳从实际上来看,已经基本等于是“小丽桑卓”了。那些以前和她差不多平级的霜卫祭司们,对她的称呼也从“祭司”,变成了“国王女巫大人”。
以上三位大人物的驻地,很难不让人因畏惧而远离,而伊蒙在离开芬里斯之前,就已经被霜卫氏族的工匠修建好的王宫,倒是成为了民众们很乐意进入参观和膜拜的地方。
无数的芬里斯人,会带着自己献给国王的礼物——或是一袋产自魔法土地中的小麦,或是取自寒冰之海的大鱼,又或是几张精心剥好的兽皮……非但没有畏惧,反而很亲切的往王宫中送。
起因就是伊蒙之前还在这里的时候,定下了“只要是芬里斯的国民愿意来找自己,都可以直接进入寝宫之外的地方”的规矩。
这个在他还忙碌于处理各种国内事务的时候,并不起眼的小规定,在伊蒙离开弗雷尔卓德之后,就成为了民众宣泄自己对于伊蒙崇拜的最佳出口。
他们会彼此炫耀,谁给国王送过去的礼物更好更多,哪怕国王并不在这里。
以德莱厄斯的勇武、斯维因的远谋,和乐芙兰的狡诈,共同构筑了一个紧密联系的三角架构。
艾希讲的很细致,但是在场的三人越听越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的好笑。
怎么了这是?诺克萨斯人失掉自信力了吗?
怎么连政治架构都要学我们弗雷尔卓德啊?
“那这么说的话,是不是代表着诺克萨斯人要卷土重来了?”
瑟庄妮一下子就来了精神,整个人都坐直了,两眼放光的看着艾希。
她之前在攻打掘沃堡的时候,虽然取得了完全的胜利,还很有条例的做到了伊蒙告诫她的各种事项,但是这位骨子里就好战的冰裔,无比遗憾于没有和号称“征服者”的诺克萨斯人真正来一次正面交锋。
“可能性不大。”艾希摇摇头。“诺克萨斯人的主要战争目标基本上就没有变过,还是他们认为无比富饶的艾欧尼亚,短时间内应该不会调头来找我们的麻烦。”
看着瑟庄妮略显失望的表情,艾希还是没有把自己的一些猜测说出来。
她很了解“恐惧源于未知”这句话。
哪怕诺克萨斯民间的尚武风气蔚然成风,但是面对一个不声不响就吃下整个掘沃堡的强敌,他们对于芬里斯这个国家的了解几乎是零。
这就导致了普通的诺克萨斯人并不清楚掘沃堡方向发生了什么,不清楚芬里斯王国和印象中的弗雷尔卓德人有什么区别。
或许作为亲历者的德莱厄斯心里有数,但是他不可能扭转整个社会的看法。现在的诺克萨斯人普遍认为北边的芬里斯是个硬骨头,是个他们自己都不怎么了解的强大敌人。
与其和这块硬骨头在冰天雪地里消耗战士的鲜血,倒不如赶紧去看起来就好欺负的艾欧尼亚吸血。
换句话说,“畏惧芬里斯”的这种情绪虽然很淡,但是已经蔓延了整个诺克萨斯中下层。他们对芬里斯的称呼是“北方的狼群”,将芬里斯人看成是一群狡诈又嗜血的凶残敌人,在不知不觉之中重创了他们国家的北方。
而且有了斯维因起义杀皇帝这件事,诺克萨斯人又找到了一条新的自我安慰途径——没错,之前是皇帝太荒唐了,所以才让你们芬里斯人得逞。等着吧,等到我们占领了艾欧尼亚,你们要连本带息的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