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采购房。
时间过去两年,这深宫中,却像是没有什么变化。
古老的宫殿,亭台楼阁,依旧坐落在这儿。
能看到高墙,能看到飞檐,偶尔还能看到雕梁画柱。
日升日落,斜映阴凉。
只是不知道无人问津的角落里,野草又再换过几茬。
他们艰难地从墙根,墙角石缝中长出,彰显着生命的顽强。
但总免不了枯死,或者更多被偶然看到的宫里人,挖出根来,再太阳下暴晒而死。
此刻,
季梁这靠在这依旧待了两年的采购房屋子里,
坐床上,靠在床边,借着即将日落的夕阳,看着手里这本花了些功夫找来的书。
曹安这时候,从门外跨进来,笑着和季梁招呼,同时将一个饭盒,放在了季梁床边的桌上。
“谢谢曹叔了。”
季梁将书合上,放到了一边,笑着应道,下了床。
“你都叫我叔了,我还能不照顾好你?抓紧吃吧,一会儿凉了。”
曹安笑着应着,往着自己床铺那边走了。
“哟,都吃上了,那正好。你光叔给你带的苹果,你正好吃完了饭吃。”
光成声先至,然后身影出现在门外,跨进来,将一个洗干净的梨子放到了季梁身前。
跟在光成身后刘民则是没有吭声,只是笑着,将一壶水,和一个茶杯放在了季梁身前。
“谢谢光叔,刘叔。”
过去两年,季梁这一世都已经快到及冠之年。
不过光成等人似乎还在将他当做孩子少年。
“嗯嗯,多谢谢你光叔,多念着你光叔知道吧,咱就喜欢听这个。至于曹安什么的,就不用记了。”
光成回了床边,笑着应着。
刘民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然后屋里,光成和曹安又再斗嘴起来,
季梁就在旁边吃着晚饭。
边顾也紧随着回来这间屋子。
季梁抬起头,和边顾对视了一眼,
然后边顾只是隐秘对着季梁点了点头,然后两人都没再说话。
季梁转过头去,再继续专心吃饭。
同时想着些事情。
这两年,他做了不少些事情。
也杀了不少人。
并不觉得后悔,但也并不是很痛快。
整个人可以说是变成更沉稳。
也可以说是见得越多,变得愈加沉默。
不过十年饮冰,难凉热血,季梁依旧没问自己要做什么,依旧在做着要做的事情。
而边顾,
在那天施粥回来过后,就有些心事重重。
突然又问季梁为什么施粥,
问这十几年来,甚至更久以来,本来就是遍地流民,
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这不对吗?
季梁说,不对。
再后面,边顾就跟着季梁做些事情,
只是说,有些事情他想不明白,只是听季梁安排。
季梁也安排边顾做了不少事情。
比如,施粥,比如为几个店铺招人……
即便想做天大的事情,他也没忘了救眼前的人。
“……小梁爷,咱们采购房明天出去,你跟着一块吗?”
这时候曹安转过头来,问了句。
“还不知道。”
季梁吃完了饭,喝着茶杯里的水,摇了摇头。
曹安点了点头,也没再问。
光成突然想起来什么,又再抬起头来问了句,
“对了,盼安那小子,在你那儿现在怎么样?”
“挺好的。”
小孩吴盼安从两年前到一年前,在光成宫外的府上待了段时间,
光成出宫的时候,偶尔回他屋子待一待,总是偶尔能够看到的。
吴盼安这个小孩机灵,讨人喜欢,光成也多有照顾,差点给收成义子。
但不知道后来为什么还是没有下这个决定。
再后面的时候,季梁有地方安置了,吴盼安,还有那个妇人就都从光成府上离开,去了季梁的地方。
“哎……还有个小子,那小子……”
光成再联想到什么,突然有些怅然。
季梁听着,转过头,望向旁边,未曾答话。
那妇人的孩子已经死了。
虽然看了病,用药一直没停,后面还复诊了几次。
甚至在光成府上的时候,府上下人也帮忙,都没让妇人做什么其他事情,就让专门照顾她自己的孩子。
可最后捱着捱着,到了冬天的时候,还是就那么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