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凭着那顿食物,刘民熬着跑到更远地方,活了下来。”
“后来辗转,到了采购房,到了季管事手下。听季管事驱使,甘愿赴死,只是希望这块地方再少些像他那样的流民。”
曹安说着话,叹了口气,渐止住了声。
旁边那直接躺在被褥上的光成,微微抬头,望着房梁,
“刘民,流民者也。其实原本不叫这名字,后来他说,自己只是一个流民,就叫刘民。时刻不敢忘。”
“这木牌就是他的命。我听他提过一嘴,那老头将这木牌塞给他的时候,就希望这个世界上还有人能记住他们一家子是曾经存在过的。
这就是死在逃荒路上那一家子留下最后一点痕迹。
小梁爷你可得收好这木牌,别忘了刘民的名字。”
光成说着话,再转过头望向季梁。
季梁点头,只是抬起手,摩挲这块里历尽沧桑,有些发暗的木牌。
“不过也不用那么伤心。刘民这会儿应该是高兴的。咱们成功了嘛。
他所求,不过是流民百姓稍活得像是个人。现在不是得偿所愿了嘛?那不理朝政的狗皇帝终于下去了,太子爷登基过后总会好些吧?
太子爷又不喜欢炼丹修仙……”
大概是怕季梁太难受,光成再话语轻松些说了这样句话。
不过,季梁未曾回答。
从季梁那里已经提前得到答案,想明白的边顾也没吭声。
能让百姓活得像个人吗?
季梁抬起头,朝着屋外望去。
刘民死前依旧期待着的换个皇帝实现这点的道路能够成功吗?
刘民所求是为了换个皇帝吗?
他为之赴死的,是想天下少些流民。
但季梁知道,仅仅换个皇帝,是无法实现这点的。
季梁在拇指摩挲了下这块木牌,然后将这块木牌小心收了起来。
“休息一会儿吧。”
曹安沉默了一阵过后,出声这样说了句。
包括季梁等人,都没再说话,只是微微点头。
四个人各自回到了自己床铺。
只是曹安与光成之间的床铺空了下来。
……
“太子准备七日后安葬老皇帝过后就登基。”
时间到了中午。
季梁等人从床上起身。
季管事从东宫处回来,再回到采购房这间小院子。
叫去季梁,两人就站在院子井边,说着话。
这深宫里,依旧挂刮着秋日萧瑟的风,
唯独井边先前清晰过采购房一众人身上血污,遗留下的血腥气依旧在。
“嗯。”
对于这位太子如此着急登基,季梁也没说什么。
“昨晚武英殿大学士家中被流民冲击,死在了流民踩踏中。如今朝臣心思有些动摇。太子需要花些时间安抚和拉拢群臣。”
季管事再出声说道,
“不过无碍,先前能和太子爷抗衡的玄王也死在昨夜乱战中。他们没得选,只能选择太子。而此刻文臣无首,更方便太子分而化之,拉拢制衡。”
对于这武英殿大学士身亡,和朝廷中人心惶惶的情况,
季梁也没有说什么,
只是出声问道,
“季管事,不知道现在宫外情况怎么样?”
“……禁军奉命入城过后,围杀了批骚乱的流民乞丐以作震慑,同时向一众流民颁发了相应旨意。
说明了先前主要坚持坑杀流民的玄王已经伏诛。
此外,以金钱粮食分化。同时成立流民军,以吸纳部分流民,而这部分流民军,将主要负责管辖剩余流民。
现在,京城中各处已经恢复安定,流民也被或驱散,或聚集到某处,准备登记入流民军。”
季管事停顿了下过后,向季梁说道。
“不知道昨晚流民死了多少,百姓死了多少?”
季梁脸上神情没有变化,只是这样问了句。
“……”
季管事低头望了眼旁边井水,
“死伤无数。房屋或烧或倒,也毁坏不少。”
“季管事,我听说朝廷国库空虚,这次成立流民军的钱粮,不知道该从哪来?”
“昨夜流民冲击了不少富贵之家,全家人都没了的,剩下钱粮就收为国用。另外,被一些流民抢走了的钱粮,也由流民军去逐步收回来,作为军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