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黄,你那还有吃的没有啊?”
“你说得什么鬼话,我哪来吃的东西?”
“他妈的,之前克扣老子们粮饷也就算了,老子在前面拼命打仗,还让老子饿着肚子打仗!”
“晚上粥清的他娘的跟水一样,啥东西里都看不到一点油花!让他娘的给我多打一勺都不愿意,给老子咬一勺汤!迟早老子拿把他头给他砍下来!”
南塞州边境,荒野上的其中一个营帐,
借着一点天上月光,同营帐的几个人说着话。
有人义愤填膺,有人有气无力,有人趴在那儿,不时扯一把地上的草往嘴里塞,
有人靠着营帐边的门,默然不语擦着刀。
“我看还是没把你饿够,还有力气骂娘,老子躺这儿都觉得累,看着帐篷顶都觉得是块馍。”
有人翻了个身,从趴着到仰躺着,两眼望着营帐顶,茫然无神,
“省点力气吧。你骂分粥的火头兵有屁用,那多少粮食是他们能决定的吗?还是上面的大官发话。”
嚼草的人,说了句,顺手递了把草过去,
“喏,要实在饿,吃把草垫垫吧。”
“我又不是驴,又不是马,吃个屁的草!”
骂了句,然后义愤填膺这人再有些颓然,一屁股坐下,
“老子就是有些不服气,我这儿拼命呢,连一顿饱饭都没有。”
“还不吃……马可比咱吃的好。”
嚼草那人顺手将那把草放进自己嘴里嚼着。
“……不如……不如咱跑吧。”
那人颓然了阵过后,重新抬起头,咬了咬牙出声说道,
营帐里,骤然安静了下来。
然后坐着的,躺着的,趴着的,都将目光投向了坐在营帐口,
一直未曾搭话,擦着刀身的那中年男人。
“他么的,在这儿熬着,不被对面的杀了,迟早也要被上面那些个大官害死了!”
提议的人,还有些激愤地说道,然后望向营帐里的其他人,想要找到认同,
然后又有人互相望了望过后,犹豫说道,
“听着说,南边营帐前天夜里就跑了不少……督战的也没拦住,反倒是被砍了……不知道咱这儿边是什么个情况。”
“呵,那些后面的大老爷们,也是不怕咱吃败仗,还敢克扣咱粮饷。”
“那月亮国的有球用,越打越怂。再说后面的老爷才不怕咱死呢,那月亮国还能打赢咱们?”
“……古爷,要不咱逃吧。总不能在这儿饿死?这营帐里的草都要被我拔着吃干净了。早上拉屎都是绿的。”
那趴着,嘴里嚼草的人,终于还是撑着抬起些身,望向了门口坐着的中年男人说道。
“……”
其他人一下再停下声,再一次望向那中年人,
“……你们愿意走就走吧,我不拦着。”
中年人终于擦好了刀,抬起头说道,
“要是这回是镇压流民,对的别得,我也早跑了。可这是月亮国和那个什么西方国要入侵咱。咱身后不远,就是咱夏朝。”
“那儿有咱们的亲人,家属,子弟。那月亮国的士兵孬货一群,打不赢咱们,可却能欺负咱孤儿老小。
我们要是跑了,咱们妻儿老小怎么办?”
“古爷,差这么几个也不差啊……咱们不跑,其他人都跑了,就剩下大猫小猫两三个也没啥用啊。”
有人出声再说道。
中年人只是再拿布擦着刀,
又再过了阵过后,才抬起头,对着其他人说道,
“我不走,我家就是边境的……早些时候,家里妻儿都被那些月亮国畜生害了。
我就是跑,能去哪儿?我现在就只想多杀几个畜生。
你们想求活命,就走吧,带着你们妻儿老小一块往远些地方,往山林里跑……”
中年人再次摇了摇头。
营帐里,一下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