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政明皱了皱眉:“你怎可这般没有自信?唐人在檄文里面,连灭国后的府州名字都已经定好了,是鸡林道都督府,归安东都护府管辖,可见一向的骄狂自大!他们昔年灭高丽,就是大张旗鼓的来,灰溜溜地离去,若不是我新罗相助,岂有它的安东都护府存在?”
金智照冷冷地道:“唐人确实骄傲自大,屡屡犯错,但他们能错得起,我们却错不起一回,这是关系到存亡延续的大事,你身为储君,岂能将自己的国运,全部寄托在敌人的犯错之上?”
金政明闻言滞了滞,神情明显烦躁起来:“那你说该如何?”
金智照其实不想问了,但叹了口气,还是忍不住道:“现在前线战报怎样了?”
金政明道:“如今探得的情报,是李谨行领兵进阿达城,刘仁轨领兵进七重城,唐军有十数万之众,其中过半是在海东调集的民夫,实际兵力应该只有六万左右,并不比我新罗强。”
金智照对于兵力倒不是特别关心,听到两位将领的名字,脸色就惨然起来:“李谨行……刘仁轨……都是老将啊!”
李谨行出身粟末靺鞨族,也是大唐名将,父亲是蓍国公,高丽亡国后,反抗军就是由此人镇压的,那一战新罗也在其中挑唆,被打得大败。
此后李谨行拜右领军大将军、积石道经略大使,如今再度领兵,进取阿达城。
阿达城,位于新罗北部边境临津江流域,与高丽故地接壤,往北就是大唐安东都护府辖境了,属于新罗面对大唐的桥头堡。
七重城也是类似的要地,刘仁轨更是老熟人了,想当年镇压百济反抗时,新罗也有数千兵众受其调配,然后连粮道都保证不了,不知道是真的那么废物,还是故意拖大唐后腿。
金智照喃喃低语:“如果唐人所用的,是不熟悉我海东之地的将领,那此战还有几分转圜之机,如今李谨行和刘仁轨全是久经辽东战事的将军,还怎么打?”
金政明其实心中也有些数,但正如他最先所言,此时不能涨敌人的士气,灭自己的威风,低声道:“小妹不必担心,父王已经写了《乞罪书》,即将上表唐皇……”
历史上金法敏先写《答薛仁贵书》,再写《乞罪书》,通篇都在极力奉承,大唐是“圣朝”“天兵”,自己则“顿首死罪”,单看书面文章,足可成为后人写《检讨书》的范本。
金法敏求饶起来绝不含糊,用这一套哄骗宗主国,但他完整的外交策略却是挑衅——战败——求饶——得到宽恕——再挑衅——再战败——再求饶……
在这样循环往复中,新罗实际控制的国土,在不断增大。
并非大唐愚蠢,老是倒在同一个招数下,而是当时吐蕃渐渐成为大患,颇有几分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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