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彦拂袖:“出了这等事,再装聋作哑,岂非笑话?留着女干佞,本就是对忠贞报国之人的不公,此事本王心意已决,不必多言……”
韩嘉彦却还要再劝,就在这时,侍卫传来通报:“时都督请求觐见!”
“传!”
时迁入殿,第一句话就让韩嘉彦的脸色止不住地剧变:“禀告君上,臣已查明,秦淮士子秦桧有重大嫌疑!”
“立刻缉拿,相关人等,严惩不贷,决不轻饶!”
李彦断然道,然后看了过来:“韩卿,你莫非识得这位士子?”
韩嘉彦几乎下意识地就想不承认,但想到他们与秦桧的关系确实不为外人所知,但也不是密不透风,何况一旦秦桧被抓,交代出韩氏,岂不是自招嫌疑,只能低声道:“此人颇有才华,臣确实见过……”
唰!
顿时间,殿内的视线都聚集过来,连礼部那些跟他共进退的官员都不例外,韩嘉彦如坐针毡,后背的衣袍彻底被冷汗浸湿。
后面的事情,这位侍郎基本听不清了,只知道最后群臣告退时,自己也步履缓慢地走了出去。
当殿外的冷风灌入衣襟,他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突然怀念起李格非来。
如果那位国丈还在礼部任尚书,此事就还有转圜的余地,可惜那位尚书也致仕了……
浑浑噩噩地回到府上,就见韩忠彦和韩锦孙齐齐迎上:“六弟,你们没有再触怒君上吧?”“父亲,可否为那些不幸遇害的士人正名?”
韩嘉彦定了定神,将殿内的情况复述了一遍。
听到秦桧的时候,韩锦孙面色剧变:“秦会之?他是金贼女干细?”
韩嘉彦满嘴发苦:“我也不敢相信,然时都督曾为总探机密,所言应是有的放矢……”
韩锦孙想了想,脸色惨白下来:“是了,提议让任申先去修长城,正是这秦桧,孩儿当时就觉得有些古怪,没想到此人居心叵测到了这般地步,居然让金人掳掠士
人,安一个通敌卖国的罪名!”
韩嘉彦想到自己被士大夫免死打动,力主推动这件事,惨然道:“君上这次是真的怒了,一旦秦桧被抓,我韩氏的嫌疑就更大了,我当时真是鬼迷心窍,现在该如何是好?”
韩锦孙想了想,咬牙道:“父亲莫不是忘了,真正为任申先奔走的,不是我韩氏,而是曲阜孔氏!”
韩嘉彦瞳孔涨大:“依你之意,要拖圣人之家下水?”
韩锦孙咬牙道:“只有孔氏在前面顶着,我族才能降低损失,请父亲三思!”
韩嘉彦并没有多么迟疑,立刻道:“好!你去准备,先将消息散出,孔氏子还在燕京停留……”
“是!”
韩锦孙快步离开,韩忠彦直到这时才慢吞吞地道:“我韩氏安阳有万籍堂,将之捐给各地的岁安书院吧!”
韩嘉彦动容:“兄长,那是我族百年积攒,你最喜爱的古籍都在其中!”
韩忠彦叹了口气:“若是家族没了,这些古籍最后还是保不住,现在将它们进献给君上,或许还能为族内留有一条退路。”
韩嘉彦眼眶大红:“都是弟弟无能,累及家族,累及兄长!”
韩忠彦缓缓地道:“你的才能实在老夫之上,只是还未适应,不知进退,始有雄主之怒……旧朝的那些风光早已是过眼云烟,放下吧,否则会流很多很多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