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诵经沙弥的日子也并不轻松,一天到晚都在念经,若是舌头也能起茧打结,都能铺出一条山路十八弯了。
不过,相较于杂役而言,却也有了根本性的不同,正式成为“脱产者”,真正成为寺庙中的一员,名号录入寺庙簿册之中。
而后,他在诵经沙弥这一级一呆就是三年,以一个算不上太出众,却也堪称优秀的成绩成为【受戒比丘】。
在此之前,哪怕是诵经沙弥,他也只能算是寺庙中的一员,在更大意义上的佛修圈子,他还在门外徘徊,而成为【受戒比丘】,就算是正式站在了佛修道路的山脚下。
相比于诵经沙弥,不仅摆脱了繁重了的诵经任务,除了仪式性的偶尔参加一下早晚课,可以与其他人请教切磋,也可关着门来自己研究领悟佛法,并且获得可在天下自由行走的度牒,寺庙对个人的约束一下子放宽到了极点。
有很多佛修,因在杂役和诵经沙弥这个阶段耗时太久,在寺庙中如同坐监一般一呆就是十几二年,一旦受戒获得行动自由,第一时间便会申请离寺,要么在红尘游历,要么在罕无人迹之地苦修,偶尔累了便去其他寺庙挂单小住一阵,挂单久了住个三年五载也不乏其人,等在外面浪得腻了,这才“落叶归根”,将行走天下历练红尘所得种种化为资粮,成为向【戒律师】冲刺的根本底力。
所谓【戒律师】,便是通晓戒律之意,严格说来,也唯有到了这一境界,才能被称为“法师”,受戒比丘被称作法师乃是红尘之人的一种敬称。
秦慎重在半年前成为受戒比丘,也随大流离寺行走,先是在市井人烟处随意逛了逛,这才状似随意的寻摸到了这里。
因为这里有一个“罪民”。
他这种行为也并不是太出挑,很多外出行走的佛修,都会或主动或被动的接触到一些“罪民”。
单从这些表象来看,邪佛世界一点都不邪,力量体系虽不与炎夏相类,却也算得上堂堂正正。
但秦慎重却知道,邪佛世界,邪在佛前完全名副其实,一点都不差。
从你接受寺庙佛法成为杂役那一刻起,“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死人”便如同契约一般缚在了每一个人修佛者身上。
在活着的时候,随着进境越高,自由度会越来越高,可从身死那一刻开始,那就是另一个世界。
从更高的层面去看,死亡才是邪佛世界真正的开始。
无数年来,那一代代难记其数的诵经沙弥和那些更高境界的佛学者的一切佛学成果和领悟,变成了最难破解的“无边苦海”。
所有死亡的佛学者都会跌入这个无边苦海之中,并被其强行度化改造成为另一个模样,这个时候,在这些被成功改造的亡者眼中,苦海不叫苦海,而叫“极乐净土”。
而在秦慎重看来,最可悲的是,对此界大部分佛修来说,他们看不到苦海,只看到了极乐净土,苦海对个体意念的强行度化,根本改造,在他们看来却是一种至高无上的净化升华,是进入极乐净土之前必须的净化流程。
不过,不知道是可悲还是可喜的是,虽然这种现象在此界众生眼中视以为常,可生命从诞生那一刻起,便具备了无穷可能性,哪怕是世界本身也无法完全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