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到一半。
嘎嘎嘎。
车轮碾动石板,囚车连成一串自远处驶来,静静地停靠岸边。
赤红的大马相随。
有人眼尖。
“过江龙!”
跟在旁边的项方素和柯文彬暗暗咂舌。
短短一个多月,梁渠未免太出名了些,走到路上都能让寻常百姓给认出来。
“过江龙怎么押运囚车来了,要送到哪去?”
“过江龙好像是平阳府的六品官!”
“六品?年纪轻轻,真厉害啊。”
“犯的什么大案,抓那么多人,还要送到别处,不会是谋逆吧。”
谋逆?
一个词语突兀冒出。
拥挤的人群后撤数步,空出埠头。
“上去!”
跳板伸出,吏员们打开牢笼,押着头戴锁的犯人上船。
赵洪远一家人数不少,管是不是黄州本地人,统统要带走。于是乎。
水里往陆上运布。
陆上往船里塞人。
颇有几分鲛人以布换人的错觉。
日暮暗沉,芦荻低斜。
绵延十数里的芦荻肆意生长,抽生出的苇白茫茫一片,蓬松起伏。
“拢共是....”
梁渠船上见到许家大管事塞给泉凌汉银票。
商品没开始卖,眼下不是分红,而是暂时给与的部分货款。
厚厚的一大叠,一只手都抓握不住。
泉凌汉对银钱的价值没什么深刻体会,数了一数,只觉得数字蛮大,比梁渠答应给的两万两安家费要多出不少。
道一声谢。
数艘大船拔锚起航,浩浩荡荡地向平阳府去。
浪轻漾。
泉广钦和泉玉轩浮水露头。
阴影在水面上流动,橙红的夕阳透着薄云照了下来,照得人脸像喝醉了酒。
两岸屋舍俨然,繁华有序。
几分期待,几分忐忑。
……
自西往东属顺流,整个行程比来时要快得多。
四五天的功夫。
船队已经来到澜州运河口,军汉收拢风帆,预备靠岸补给。
相较九月来时,整个澜州渡口似乎又扩大几分,千帆林立,人头攒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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澜州运河口依旧是梁渠见过的最大,最宏伟的码头。
作为南来北往的交汇点,无数的巨船在此地吞吐货物,靠岸的上千艘大船里,指不定哪艘船上的某个舱室的小匣子里,就藏着价值连城的巨宝。
“小心,别让他跑了!”
“抓住他!”
瘦小的孩童踩踏跳板,嘴里叼个大油腿,紧张回望身后大汉。
各家水夫们哈哈大笑,围看热闹。
只晃眼的功夫,孩童便借某艘卸货大船的跳板滑到岸上,逃窜进小巷。
梁渠收回目光,赶走要来夺食的海鸟,让獭獭开把船驶进埠头。
无数鲛人见到澜州码头盛况,目露震撼。
单一个港口,不下数万人活跃。
官船靠岸。
霎时间。
鲛人出没的消息飓风般席卷澜州码头。
无数人从脚店,酒楼中探出身子看热闹。
此时此刻,鲛人们感受到的压力比在黄州时还要大,澜州码头上真有不少高手。
一眼望去,大武师都好几个。
幸得河泊所的旗帜高挂,暂时无人敢犯。
龙炳麟和龙娥英让所有龙人团团包围住鲛人,尤其是小鲛人,万不敢放松警惕。
有汉子趁着混乱朝龙女吹口哨,大喊粗鄙之语。
咻!
黑影掠过。
砸得汉子头破血流,倒地哀嚎。
梁渠金目扫过,抛动手里石子。
场面稍静。
柯文彬、项方素趁机站至船头喊话。
“诸位父老乡亲莫慌……”
补给去哪个埠头都能进行,带着鲛人来澜州无疑有风险,但这却是徐岳龙来时特意吩咐的命令。
意为散播平阳府内预备建岛,组织商贸的信息。
尽管河泊所只要出一成的费建岛,但依旧是一个不小的数字,是故徐岳龙想嫁接到其他商人头上,利用今后的登岛权,提前置换出银子。
干得漂亮,一分不用出,又一笔大好政绩。
澜州无疑是散播这个消息的最佳地点,世上最不缺敢于冒险的商人。
见到江河里的鲛人。
再看河泊所旗帜。
各家大商会信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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