粟米粥的香气,在冬日里的寒风里,就像是春雨过后的温润微冷一样,让这些灾民们喝西北风的时候,都会忍不住多吸几口。
越是往南边走,情况越严重,李欢已经注意到有人冻死在了路边被积雪压塌的树下。
这些人实在是走不动了,躲在这样的大树下,只是想要休息一会儿,但是一坐下去之后,就再也站不起来了……
司马迁跳下马背,从一棵倒塌的树下把一具已经定型了的尸体拖了出来,看着这身穿单衣的老汉,他抿了一下嘴,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注意到老汉的双脚上,就挂着磨破的草鞋后,司马迁下意识的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脚上的虎皮鞋……
“以前见过一个卖炭的。”李欢一边走一边说:“凑巧的是,也是在一个大冬日里,天气寒冷,滴水成冰,手指不能弯曲;只不过啊,这个卖炭的身上本来也就没什么衣服可以穿,却还抱怨天气不太冷。”
“为何?”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www.adouyinxs.com 。请牢记。所有的人都在看着李欢,李欢松了下肩膀:“因为天气越冷,炭才能卖的上价钱,心忧炭贱愿天寒、可怜身上衣正单呐!”
“侯爷……”司马迁叫了一声,勒住了缰绳,胯下的战马打着响鼻,两个鼻孔里喷出的白色热气,看得人越发觉得寒冷。
“不能再往前走了,再往前走,就要到汉水边上了。”司马迁说这番话的时候,表情有些阴冷,眼中带着狠毒和怨恨,这种表情是李欢第一次在他身上见过。
以前大多数的时候,司马迁都宛若一个真正的君子,风度翩翩,气度不凡、神采照人。
李欢极目远眺了片刻,眼角流露出一抹极其浓烈的嘲讽:“你们注意到了,只要到了汉水这边,几乎就已经看不见灾民了,是汉水边上富裕,没有灾民吗?”
“灾民主要集中在谷水两岸,我们更怕山里的野人这个时候下山,那才是真的造反。”司马迁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担忧,安阳县现在太富裕了。
一年之前,这厉害什么都没有,是穷乡僻壤,遭贼横行的地方,可是现在不一样了,这里什么都有了,所以一旦发生什么意外,都会出现很大的损失。
换言之,穿鞋的真的害怕光脚的。
李欢跳下马背,解开裤子,朝着汉水的方向,撒了一泡尿,隐约看得出来,他是想写一个字的,但是储量不够。
司马迁表情异样,跳下马背,续上了这个字儿。
这个字,是“贱”。
风雪夜归人。
县令第一时间就来见李欢:“按照侯爷的吩咐,在米粥里加入了泥沙,大多数的百姓都对我们感恩戴德,也领取到了冬衣,但是也有少数人,直接一边吐一边骂我们不把他们当作人看待,把他们当作畜生对待,下官第一时间,就把这些人抓了起来。”
“抓到几个,问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了吗?”
“回禀侯爷,一共抓到了六百余,这些人混在灾民群里,吃出沙土的时候,还想扇动百姓们劫掠县城,下官……”
李欢看着县令这样唯唯诺诺的样子,忍不住眉头一皱:“杀了几个?”
“下官让人放箭立威,射死了两百余暴民!”
李欢眉头皱了皱,摇头道:“哪个庙里没有冤死的鬼?此事你放心,你做得很好,如果真的让暴怒的情绪在灾民之中蔓延开来,到时候死的人会更多。”
重修之后的安阳县自然不惧怕任何暴民,厂区也不怕,李欢修了围墙的……
那围墙虽然比不得城墙,但是都是货真价实的钢筋水泥红砖结构,而且厚度惊人,几个乱民,还不足以攻破厂区大门。
除此之外,厂区的匠人们也不是吃素的,九九六的工作他们干着很舒服,隔三差五就能吃肉改善伙食,自己的子嗣虽然依旧还是匠人,做着同样的工作,但至少不用为了温饱发愁,也不用担心像是以前那样,做不出来什么东西,就要被主人处死。
换言之,这样的生活,这些灾民想打破,他们就会不顾一切的和这些从灾民身份变成乱民身份的人死战到底!
所以,要是真的发生了大规模的民变,死的只会是这些苦难的百姓,且还会被安上暴民的罪名,成为某些人加官晋爵的垫脚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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