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两条行车道?”刘彻又有点好奇了。
大长秋道:“街道中心的位置,用一排木桩中分隔开,在车流量较少的地方呢,打开口子,供给车辆掉头所需,只是这事儿,因为安阳侯烧制玻璃出了问题,一直都被耽搁了下来。”
“安阳侯手边,没什么可用之人?”刘彻眼底流露出一抹疑惑:“太史令和太中大夫,不是都在此处?”
“回禀陛下,太史令一直都在负责水泥粉碎机的研究,人都累倒了好几次,现在还是带病在身,但依旧在水力作坊那边研究此事儿,虽有进展,但是却一直都没有达到安阳侯所预期的目标。”
“至于太中大夫……”大长秋无奈的摇头:“安阳县这边人口流动非常之大,别的不说,单独是每日处理关于税收的文牍,也都能堆积满了整个桉桌不止。”
“可你分明才说,太中大夫与安阳侯在勾栏听曲儿?你敢欺君?”张汤神色幽冷。
大长秋怒道:“廷尉公,捕风捉影是你的职责,但可否听奴说完?”
张汤轻哼了一声:“你若是敢欺君,我绝不饶你!”
大长秋向着刘彻拱手道:“陛下,正因为安阳侯遇挫于玻璃,日渐消沉,太中大夫与他又有兄弟情义,这才放下手边的事情,来开导安阳侯,免得生出祸事,绝非太中大夫不愿意为安阳侯分忧。”
“情缘如此,并非不可理解,朕岂是独夫呼?”刘彻心里忽然明白,为什么张骞表奏自己的公文里,几乎一直都是求求陛下快点派人来吧,臣真的顶不住了这类的话。
看这样子,张骞是真的顶不住了……
好在,这次不管是张汤又或者是桑弘羊,都带来了不少能吏,应该可以解决安阳县现在的困境。
这时候,马车已经穿过了最为嘈杂的地带,刘彻听到了歌声响彻震天的声音。
“这是……”
大长秋拱手道:“陛下,前方便是勾栏,是娱乐消遣之所,其内应有尽有,往来商贾歇脚,也多在其中,故此颇为热闹。”
“那就走进去看看。”刘彻刚刚下了马车,就嗅到了一股极为浓烈的味道。
“油炸臭豆腐?”刘彻一眼看过去,就被张汤拉住,低声道:“陛下,这是安阳侯家中的庖厨,微臣见过,不知……”
大长秋乐道:“陛下有所不知,安阳侯家中但凡是能喘气儿的,几乎都已经安置在了这勾栏里,虽说这勾栏里边,吸引了不少人来这里做小买卖,但是安阳侯家中的人,却占据了九成,这边的产业,也多为安阳侯所置办。”
刘彻立刻想到了阿娇给自己的书信中,似乎曾经提到这样的事儿……阿欢,你来真的啊?….“与民争利。”张汤面无表情的蹦出一句话。
大长秋不爽的看了他一眼:“这边所有的房屋,地面,全部都是安阳侯自己花钱修的,廷尉公,你能这么做的话,我想百姓也不会介意你与他们争利吧?”
张汤眼角一凝,大长秋却毫无惧色。
刘彻没理会这两人,他心中甚至觉得,你二人若是有胆,那直接打起来,岂不美哉?
皇帝抬脚往里边走了进去,左右两边跟随的护卫们,纷纷走在前头。
众人现在穿着的衣服,都是普通衣着,护卫们也是有意散开阵列,混在人群中,但眼睛却一直都在皇帝刘彻身上。
平阳公主和皇后卫子夫,也急忙跟了上去。
桑弘羊看着大长秋和张汤这样子,只是哈哈笑了一声,也赶紧追上了刘彻的脚步。
大长秋讥笑一声,走上前去,小心翼翼的领着刘彻,一边走,一边介绍起来这边的街区等等的问题。
寻着歌声,刘彻等人来到了一处别致的房门外。
这里是单独听曲儿的地方,当初李欢带着阿娇去的地方,那是正经儿听曲儿的地方。
听着李欢和张骞两人对饮的声音,刘彻伸手推开了房门,看到了里边的张骞和李欢两人,正靠在歌姬的腿儿上,等着人喂给他们滋味醇美的米酒。
两人半眯着眼睛,在此之外左右两侧,前后,各自有两个吹啦弹唱的歌姬,正在唱着些许曲调奇怪,歌词也奇怪,完全就和乐府不一样的词儿。
这时候,正好唱到了“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
歌姬的声音伴随着刘彻推门戛然而止。
李欢和张骞都没有抬眼,尤其是李欢,从衣袖里摸出一把钱,丢在地上,发出叮铃的细碎声音来,迷醉的嚷嚷着:“接着奏乐、接着舞啊!”
歌姬表情奇怪,因为一下走进来许多的人,竟然还没人阻挡,尤其是还有大长秋领路,莫不是有什么要事儿?
“咋回事儿?钱不够?”李欢迷迷湖湖的,还是没睁眼,“干嘛呢?你们,给你们再多的钱,这不都是我的钱……”
“侯爷!侯爷,来人了,是大长秋带着人过来的,似乎是找你有什么要事儿?”
李欢枕着大腿的歌姬嬉笑着,歌姬凑到了他的耳朵边上,低声说了一句。
李欢眼睛都没睁,立刻高声嚷道:“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太监上青楼!”
众多歌姬听到这话后,一个个都忍不住掩嘴轻笑了起来。
刘彻嘴角也露出笑纹,转身在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张汤似乎想上前去叫醒李欢和张骞,但是被刘彻抬手制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