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顺道:“这倒是让我想起了一个人情世故了,如果是一个外人发达了,大家心中还会坦然一些,甚至还会上门恭贺。而若是亲戚发达了,那整个人就是抓耳挠心的难受。”
杜翰道:“肃中堂,这归根结底是一个问题。皇上不想让干的事情,苏曳去干了,就这么简单。”
“任谁精心培养出来的一个人,寄予厚望的一个人,忽然变得不听话了,完全和你对着干,哪怕圣人也会生气的。”
肃顺笑道:“我也就是几句牢骚,也没有打算阻止你们。”
接着,肃顺道:“但我倒是想要问问,如果翁同书去了九江之后,发生了类似伯彦、或者兆麟一样的事情,被苏曳赶出来,你们打算怎么办?也就是第一步就失败了,那你们第二步还走吗?”
杜翰道:“那就证明,苏曳有异心,就证明九江这些工厂,有见不得人的东西。”
肃顺道:“好,那就算让你们证明出苏曳有异心了,你们怎么办?”
杜翰道:“那当然是拿下他!”
肃顺道:“那这些工厂怎么办?投资的这一千多万两银子怎么办?债务爆了怎么办?”
杜翰道:“肃中堂,这翻不了天吧。再说皇上也不喜欢这些工厂,不是吗?历史上这样的事情还少吗?”
这倒是,古往今来这样的事情不要太多。
因为一个人的倒台,损失一些银子算得了什么?
接着,杜翰道:“苏曳作为臣子,难道就不能没有异心吗?他若没有异心,不就能安稳度过去了。他的江西巡抚位置照做,他的工厂照办,不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吗?”
“我们在座的人,谁没有受过这种委屈?我们受的这种委屈,凭什么苏曳就受不得?”
在场众人默然。
受委屈,苏曳还真不在乎。
只要能办成事,受委屈算什么。
关键是这样下去,办不成事。
时间如此紧迫,距离对赌协议就只有两年时间了。到时候对赌输了的话,丢掉2%的股权,或者灯泡和青霉素的专利,这些都没什么,无所谓。
最关键的是,对赌协议输了,就证明这条路线是不够成功的。
就没有足够大的利益去撬动大英帝国的决策层。
那么接下来,大英帝国的对中国的战争和压制策略,依旧会占主流。
中国就会错过崛起的末班车。
然后,隔壁的日本,就会搭上这班车,成为大英帝国在东亚的盟友,正式崛起。
所以,这也是苏曳这次进京,表示强硬和恫吓的原因。
因为你只要稍稍妥协一点点,对方就立刻得寸进尺,不断侵占过来,届时九江内部斗成一锅粥,还做什么事情?
什么时间都耽误了。
所以,政治确实是妥协的艺术。
但真遇到关键性大事的时候,就一点点都不能妥协了。
对方只要伸手,那就直接斩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