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一时僵了下来,老黄提了把菜刀过来,衙役们看看县令再看看县丞,按道理说他们是县丞的人,这个时候应该当做没听见县令的话,但钱县令今天这也太疯了--县衙一把手在县衙门口提着刀要找县衙二把手拼命!
耸人听闻。
陈伟怒极生笑:“成何体统!钱大人,这就是你平时自诩的文人风骨?”
提着把菜刀的钱启文严肃得有些滑稽:“陈大人,本官没有和你开玩笑!本官一家老小的身家性命还有官场前途就在今晚了,你我都知道马匪进城和伏击民兵是无稽之谈,别再阻拦了,到时候还能给自己留下点余地!”
陈伟沉默了下来,作为官场沉浮几十年的老狐狸,他已经觉察到有点不对。
钱启文太笃定了,说的太决绝了,做的太彻底了,难道真的是有自己不知道的内情?
做人可以一条道走到黑,做官得学会给自己留条后路。
他终于做了决定:“既然钱大人一意孤行,那本官就在城里等钱大人的好消息!”
柳莹松了口气,钱启文大喜过望。
半个时辰后,几百只火把组成的火龙出了城门。
......
在柳莹砸开了永宁县衙的同时,山洞里积水已经涨到了顾怀腰际。
在听完柳清近乎于表白的话语后,他只是静静的抱着她不说话。
虽然知道这种表白很大一部分是由于自己看光了她的身子,一个女孩羞恼之下建立的情感倾向,但他还是获得了内心的平静安宁。
水流缓缓的涨着,雨好像小了些,又好像没小,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吞没山洞。雨声太大,也不知道那批人又往来了几次。
他的整条手臂都已经麻了,柳清臀下他交叉的手指已经感觉不到了,但他还是尽力把柳清的身子托高些。
柳清提着精神说完那段话之后,又昏睡了一会儿,偶尔醒过来也不说话,如同一泓清水的眼睛只是静静的看着顾怀的侧脸。
顾怀偶尔也看着她,眼睛里是明亮的笑意,这个时候柳清就会有些羞意的移开眼睛。
一切尽在不言中。
春天冰冷的水温让顾怀的体温不断的在下降,有时他感觉自己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好像从亘古就开始站在了这个山洞里,站着站着成了一个没有感觉的石雕。
有时又觉得身上每一处都在刺痛,不想再站着了只想休息一下,回忆着躺下的感觉,才发现原来能躺着是那么幸福的一件事情。
有时他又看着河水陷入犹豫:既然雨不停就注定会淹没山洞,那要不要再下一次水尝试一下?
然后又打消这个念头,他没办法也没力气抱着柳清游过河,或者顶着水流回到河滩,而且昏迷的柳清一定会呛水。
如果放弃柳清也许他能活下来,但他不愿意让这种想法在他脑海停留哪怕一瞬间。
此刻外面的人在做些什么呢?也许有些人在赶路,有些人在睡觉,有些人苦读诗书,有些人情窦初开,有些人春风得意,有些人挥手别离。
但他可能做不到那些他曾经在心里对许白承诺过的事了。
也许许白遇见了一个错的人,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