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垂花门,行过一通抄手游廊,再钻过月洞门,听雨斋的菱花院门就在眼前。破风示意了一个请字,自是让秦妙自行入内。
听雨斋说大不大,青石板砖铺就了中间的一条小路,左侧是一颗高耸入云的青松,看着应该是有些年头了。右侧摆放着一缸睡莲,只是如今尚未到花期,唯见翠叶浮萍。几步路后便是可上石阶到廊下,廊檐下空无一物,颇为萧索。
秦妙端着食盒,本想依着性子推门直入,但转念一想,这毕竟是谢玘的私人领地,她便尝试性地轻扣房门。直到里面传来清润的一声进来,她才和紫萱迈脚入内。
还未等到她细看书斋内的布局,就见到一妙龄女子站立在书案一侧。眼下她只能瞧见女子的侧脸,小巧玲珑的鼻子,微翘可爱的鼻端,眉眼很是和顺。而再看着装,并不像一般丫鬟般用的是府里统一的缎子,反倒是更为精致细腻的一袭及地桃红长裙,白缎束腰。
这是杏枝第一次见秦妙,见她已从门口入内,便很自觉地往前两步迎上去,规规矩矩地给秦妙行礼。“给夫人请安!”
多半这就是嬷嬷说的杏枝了。的确与如画的明艳相比,眼前的杏枝倒是颇有小家碧玉之风,处处都透着乖巧。
只是一瞬间的慌神,秦妙随即恢复了正常,亲切地上前扶她起来,又从发髻间取下一尾镶珠簪花:“不必多礼。平日里你在前院伺候侯爷辛苦,我也没准备什么好的。这簪子是我的陪嫁,你暂且收着。”
杏枝朝身后的谢玘看了一眼,好似在问是否可收。但见谢玘微微颔首,她才大方地收下秦妙的见面礼。这让秦妙有些心里不太舒服,难不成不在后院伺候,就不是府里的人了。况且还是主母送礼,怎还须向侯爷确认。
好在谢玘并没有给她太多时间消化,就让她入座问起府里的一些事情。
“近日辛苦你,不知你接管这几日来,有发现什么异样么?”谢玘直接开门见山,略过前铺后垫。秦妙随即让跟来的紫萱将账本放到谢玘的桌上,一一与他解释起来。
见自己早已入内多时,却无人上茶,秦妙不禁地锁起了眉头。“杏枝,替我和侯爷上茶。”她很自然地向唯一属于书斋的下人吩咐道。
杏枝还木讷地拢手站在一旁,想着方才与秦妙对视的一瞬,的确将份内事给忘了七七八八。眼前反倒要侯爷夫人提醒,倒是惹来谢玘一记颇为严厉的眼神。望见此,她赶紧退出门外去一旁的耳房续水。不一会儿,两盏新出的碧螺春端了上来。
喝过杏枝新手递上来的茶水后,秦妙心里的那丝不熨帖多少得到了缓释,便接着对谢玘说道:“侯爷,方才我也说了,二婶这几年当家也是辛苦,实在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谢玘倒是没想到一向手段凌厉睚眦必报的新妻子,居然会为没什么交情的二房说话。他无聊地翻了一记眼皮,耷拉着看向秦妙:“哦,怎么说?”
樱唇轻启,颔首抿茶,倒是也有几分闺秀之色。秦妙轻巧地将茶盖啪嗒地放下,一脸正色地解释:“二婶虽说管着这些个铺子庄子,能勉强维持收支打平已是不易。毕竟那些个铺子庄子,没几个是挣钱的买卖。而且好几个庄子都是天高皇帝远的,管理松散,管事主意又大,免不了亏着往上报收成。这也难怪二婶,毕竟…她身份尴尬…”
她倒是毫无掩饰地将二房的尴尬境地说了出来,也算个胆大的,谢玘如是想。早就听闻自己的小妻子在秦家是个能手,据说小小年纪能管理半个秦家铺子。本还不相信,以为是老祖宗为了自己能接受秦妙而故意夸大其词。如今听了这段话,谢玘倒信了几分。
“那按你的意思,眼下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