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视线越过那一丛荷田,悠悠飘向更远处,无意间摇动的团扇,送来阵阵荷香。庸人自扰,或许说的便是眼下的自己。
她低叹了一声,摇摇头,复而起身,绕着莲叶犹盛的荷池,回了朝露院。一觉到天明。
当日府门口谢秦二人的不欢而散于次日便让下人门传了个遍,而三日后谢玘带着沁香入府,更是让府里的八卦越传越盛。
“知道么,夫人才没进门多久,侯爷就往府里带人。这……不是明着给夫人难堪么?”
“谁知道啊。以前也没听说侯爷好女色,怎的刚娶了一个,这么快就要纳一个。”
“你们可别乱嚼舌根子,新来的那位不是什么妾室。是客居的身份,大概与那二房的孙姑娘一样,暂时而已。”
“……”
“……”
沁香入府,秦妙没亲自见她,只是让身边的大丫头紫萱领着人前往雨酥阁。
这雨酥阁坐落于侯府东北侧,与秦妙的朝露院不远,离前院倒是有些距离。若是要从雨酥阁前往前院,必得经过朝露院门口。
沁香一路瞧着侯府里的景致,心里越发觉得自己的打算是没错了。这般华贵有气度的地方,才是顶好的,比起那紫薇巷不知要高到哪里去了。
路过朝露院时,她不由地停下脚步,敛声问身边的紫萱:“紫萱姑娘,此处不知是哪里,这般华丽?”
这几日府里的流言紫萱也是听了一些,虽然自家小姐一直称没事,只是个客人。可紫萱心里还是有些膈应,此刻便略带骄傲地抬头:“这是侯夫人的院落,名为朝露院。”
她又指了指院门口苍劲有力的三个大字,又说道:“这匾额也是侯爷新手写的。”
侯爷夫人……亲手提匾……是啊,那是他的正妻,阖该的。
沁香复又看了一眼那红灯笼映照下的匾额,没再言语,只是心怀不悦。
绕过朝露院的花墙,再转过一溜小径,便能撞见一片乌瓦高墙,渐渐失去了花丛萦绕的馥郁芬芳。而沿着这片高墙,再走上一段就到了属于她的雨酥阁。
小小的院落,三间厢房,再有杂役间几处,虽说比紫薇巷要强上许多,但和方才那朝露院简直是云泥之别。
夜间下人门都退了,屋里昏黄的烛火下只有她和廖妈妈。白日喧闹的知了如今也歇了嗓,有一搭没一搭地鼓动着蝉翼。
“妈妈,我比她早认识侯爷,凭什么她就成了侯府的正主,而我却只能客居在此。她也不就是一个商户之女么,凭什么就这么霸着侯爷!”
廖妈妈在沁香还是清倌人的时候便伺候在侧了,五六年的光景,主仆二人也是有感情的。
想起那一年,沁香正逢拍卖初夜,便遇到了谢侯爷。那日场面的混乱让廖嬷嬷记忆犹新。
因沁香天姿国色,闻名而来的客人络绎不绝,愣是将大堂围得水泄不通。客人们的喧嚣调笑,甚至动手动脚,让初为姑娘的沁香吓得痛哭流涕,畏手畏脚地缩在角落。
而美人泪,英雄冢。当晚就有了谢玘豪掷千金,武力威吓,将姑娘从楼里捞了出来。那时的沁香,心思单纯,见谢侯爷如天神下凡般将自己拯救自身于水火,便一心一意地缠上了谢玘。
“姑娘,侯爷既然已经带你入府,便是好的开始。”廖嬷嬷自然知道沁香的心思,楼里的姑娘谁不想摆脱那可耻的身份,遇到一位良人,过上锦绣日子。
但谢侯爷是不是姑娘的良人,纵使在红尘里打滚多年的廖嬷嬷,也拿捏不准。当初为姑娘赎身,到底不是因为对姑娘有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