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蝉懒散地趴在树上,时有时无地打鸣,就好像秦妙此刻的心境。
昨日从侯府回来,本是欢喜得紧,回到府上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七上八下。对,就是那种不真实感。
她攥着手里尚未送出的白马香囊,细细回想着昨日在侯府的光景,想来想去似无甚不妥。只好冲着窗外大大地叹气,这大概便是思君不得见的怨气。这也很不秦妙!
正鄙夷自己呢,老太太院里的丫头便来唤,拍了拍身上方才爬窗落蹭到的灰尘,跟着丫头去了老太太院里。
“祖母,您找我呀!”
秦老太太一听这酥软暖糯的声音,就欢喜地拉着人上了榻。秦妙一眼就瞧见了案几上的那盆桑葚,二话不说,捞起一串往自己嘴巴里塞。
“郎哥哥来京城了?”说完秦妙又捞了一串。
紫萱眼见着她将手指和嘴角吃得脏脏的,忙着上前为她擦拭,结果还没秦妙一手给挡了。
“哎呀,紫萱姐姐,横竖都要脏的,让我吃爽快了,你再给我擦一回,不是更省事。你说呢?”抓着桑葚的手不肯放,回身俏皮地冲着紫萱眨眼睛。
紫萱也是没辙,只能望着老太太。秦老太太挥了挥手,示意她歇着,一把拍掉秦妙手中的果子。
“秦朗没来,这是他让人捎来的,统共就两箩,都给你的。所以啊,别这么着急吃,祖母有正事和你说。”
秦朗并非秦氏子弟,原本是老管家之嫡孙。因父母早逝,从小就跟着老管家住在秦府,算是与秦昱和秦妙玩着长大的。后来老管家身故,秦老太太和大老爷看着可怜,便赐了家姓,虽说没正式走过礼数,但秦府里的人都知道大老爷将秦朗视作半子。年岁长了些之后,秦朗就一直跟着秦书人和秦昱走南闯北,多了不少见识。如今大老爷委派他去蜀地办差已有月余,这两箩桑葚还是他书信友人给送来的。
“阿暖,昨日谢老太太的话,可听进去了?”秦老太太看她拿着帕子擦手,小心地问她。
秦妙将帕子放在案几上,低头又撇了撇那盆桑葚,不觉喉头动了,好似无意又似有意地轻轻“嗯”了一声。
秦老太太在心里默默地舒了一口气,再次试探:“那阿暖的意思呢?”
只见小孙女的指尖沿着瓷盆游走,好似陷入一番沉思,眉头偶尔蹙起。
难道阿暖不喜欢?要是真不喜欢,就只能舔着自己这张老脸和婉莹道个歉了,想来她也不会太怪罪。只是…实在是可惜了…
屋子里的众人都屏息等着秦妙的回答,心想着多好的一门姻缘,小姐可千万别犯糊涂哎。
收了手指,又擦了擦,秦妙才抬起那双亮晶晶的眼眸:“祖母,回头让人将另一箩桑葚做成酱吧。天儿那么热,放着容易坏,不好白费了郎哥哥的心意。”
那认真的小眼神,眨巴眨巴,说着自己思量许久的决定,无比的确信。可秦老太太真是被活活憋死了,一口茶刚下肚,都挡不住那口干舌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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