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天,那一年重庆的天把从未有过的冷寒泼下来,大地冻得发颤。万月跟母亲谢雨亭缩在山城一幢不太温暖的旧居里,这是母亲谢雨亭的房子,跟父亲万海波没有关系。母亲跟父亲吵架了,吵得很凶,是为了一个叫紫娟的女人。身为四姨太的母亲自嫁入万家,便不容许父亲再在外面碰别的女人,跟其他几房太太表现得亲热点也不行。可这无异于痴人说梦,她哪里管得住花心惯了的父亲!父亲像个情种,走到哪儿都能把爱情的火苗点燃,那些如蜂蝶般在交际场上狂飞乱舞的妖冶的女人们更是能投父亲所好,在极短的时间内就能跟貌似正统的父亲火热得如胶似漆,比新婚燕尔的夫妇还要缠绵。母亲谢雨亭当然不能忍受,尤其这一次父亲喜欢上的是重庆社交界臭名昭著的交际花紫娟。这个二十来岁的女人刚刚被一个叫本田什么郎的小日本给轰出来,听说是在小日本的房间里跟翻译官也就是被重庆人骂做汉奸的一个白脸男人偷情,让小日本给撞上了,差点惹出杀身之祸。为了保住社交界的地位,也为了给自己受挫后的心灵找点抚慰,她将秋波抛给了不闻世事的万海波。父亲万海波也许是让母亲谢雨亭约束急了,一逃出来便有点饥不择食。当然这都是母亲谢雨亭的说法,一面之词也说不定,年幼的万月并不懂大人们之间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她只是觉得从父亲宽敞漂亮的小洋楼里逃出来是这个冬天最大的损失。为此她尝试着劝说母亲,想搬回父亲身边去。
“不去,让他跟那个小妖精鬼混去!”谢雨亭恨恨道。
“那小万月岂不是没有爸爸了?”万月尽量装出一副乖女儿的样子,小嘴巴灵巧地说。
“你本来就没有爸爸!”谢雨亭大概是被丈夫的混蛋行为气疯了,想也没想便道出这么一句。
小万月一怔,很快她的脸绿了,又变黄,变黑,最后看不出是什么颜色了。谢雨亭顿觉失言,但再想挽回就很难了。
因为在不少场合,十一岁的万月已听到风言风语,大家先是围绕着她的脸盘说事,后来又说到她的身材。十一岁的万月已显出跟同龄女孩迥然不同的身材,尤其一对胸,小小年纪已很有些咄咄逼人,如果不是每次出门前谢雨亭都要特意拿一块布带帮她束起来,怕是身材不凡的谢雨亭,都要让她给比下去。尽管如此,那些眼尖的女人们还是一眼就能从她身上看出跟万家人的不同。关于她是谢雨亭的私生女这一说法便在某个圈子里以女人间的私房话这一传统而有效的方式迅速传播开来。这个寒冷的空气里带点凄凉味儿的冬日的夜晚,谢雨亭无意间脱口而出的这句话,一下让万月激动,传言没错,不是那些烂女人在嚼舌头,怕是事实原本如此。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4页/共6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