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大家选派百名代表,随我前往知府府,向知府大人申诉,相信知府大人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必能怒惩恶霸,还百姓一个公道!”
这话一说,下面顿时炸了。
解元公,你根本不了解情况,这知府就是张家养的狗!
是啊,张家这么些年来为非作歹,横行霸道,哪一件不是发生在知府眼皮底下?
找知府什么用都没有……
林苏手一抬:“大家不是说过,听我的吗?听我的,就按我说的办!”
后面一句话,他用上文坛之力,声音猛然拔高,下方万人,耳中同时嗡嗡响……
场面镇住了!
百名代表选好,林苏、秋墨池在前,后面一群老头,前往知府府。
雷知府的官印连接文庙,监控全城,突然捕捉到这一幕,他眉头猛地皱起,有一脚踏空的感觉。
林苏对23人问问题,导致张家受到万民怒火冲击,但林苏算是煽动暴民吗?不,他只是在兑现赌约,那个赌,得到了圣意认可!没有人敢说他做得有什么不对。
如果最终他挟大胜之余威,将民众组织起来,冲击张府,自然算是煽动,但问题是,暴民出动之时,林苏非得没有推波助澜,甚至还亲自阻拦。
提议选派代表到知府府!
这有毛病吗?
不管到哪里都没半点毛病好吗?
但雷知府突然隐约有不安,他原本只是干岸上的看戏人,手持尚方宝剑,顾盼天地,充当事件调停人,随时对他人发起审判,但现在,这烫手的山芋突然就交到了他的手中……
他这个局外人,转眼间成了局中人。
难道这小子在下什么大棋?
其实他还真的高估林苏了。
林苏哪有下什么棋?
他自己都麻头了。
他让张浩月自己说他老爹的罪行,的确是下套,他当然算准张浩月会矢口否认,一否认就是说谎(张文远什么东西,怎么可能没有伤天害理的事?)一说谎赌约的作用就可以发挥,弄死弄残他,毫无悬念。
至于其余的22人,林苏真是拿来恶心张家的,他最开始的想法也就是让张家在本地臭名昭着,真没想凭这个就直接灭张家满门,因为他知道这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张家树大根深,怎么可能凭一些风言风语就灭掉?
但他没想到,张家的罪恶居然如此之深!
200多条人命啊。
赵吉一开口,他就知道事情会失控!
果然,200多条罪一暴露,满城愤怒被引爆,民众成鼎沸之势,直接汇成洪流就要灭了张家满门。
如果真的这样闯入张家,张家会不会灭尚有悬念。
他自己,林家,铁定会被灭——毫无悬念!
开玩笑,组织上万人,无视律法,直接将兵部尚书的老家铲平!试问天下间,谁能容忍?
且不说兵部尚书,皇帝老儿都会直接下令,将参与者全体下狱,他这个“组织者”不来个抄家灭九族,天理不容!
所以,他必须阻止!
场面已经失控,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将事情移交,移交给谁呢?当地父母官。
当然,林苏也是有小算盘的,本地知府,传说就是张家一条狗,那么好,我就将这烫手的山芋交到你手中,且看你如何处理。
知府府三百衙役已经磨刀霍霍,随时准备镇压暴L,但突然,事态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民众不暴L了,变理性了,选出一群代表,前往知府府告状……
那怎么弄?
衙役头目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林苏已经到了他的面前,双手一拱:“公爷,烦请转告知府大人,百名乡老求见知府大人,集体申诉惊天大案,还望知府大人上承圣意,下恤民情!予以接见!”
绝对的温文尔雅。
这可是赫赫有名的解元公啊。
衙役头目犹豫片刻,也还了个礼:“各位稍侯,待我禀告大人再作定夺。”
知府在台阶上转了两圈,终于还是叹口气:“让他们进来吧!”
百名乡老求见,知府理应接见,这也是约定俗成的规矩。
林苏与知府见了面了,知府似乎并不知道他就是本次乡试解元,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含笑听他说起案情……
说完了,后面的乡老开始补充。
一番补充,张家该当判个全家问斩的民意跃然纸上……
知府道:“各位所说,均只是道听途说,并无实证,本府会根据各位乡老所诉之事,选派专人进行调查,择日向各位通报。”
林苏眼睛微微眯起:“不知府尊大人所说的‘择日’,是哪一日?能否给个准确时间?”
知府道:“公门办案,务须严谨,尚未展开,案情未知,自然就不能给各位一个准确时间。”
众人全都气结,早知道会是这样的情况。
知府就是张家养的一条狗,伱指望一条狗去咬主人,可能吗?
所谓案情调查,乃是托词,他一定会拖个不了了之。
林苏道:“府尊大人,学生是否可以这样理解,有可能十年二十年,依然没有结果。”
“本府也希望快些,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只能尽力而为,事态不明之前,不可预设结果。”知府眼有戏谑,回答四平八稳。
下面一个老头猛地站起:“既然官官相扶,不为百姓主持这个公道,那么,我们……”
后面的老头同时站直。
知府脸色猛地一沉:“做什么?想造反吗?本府警告你们,任何人胆敢采取非法行动,一律以暴L之罪处之,抄家灭族,绝不轻赦!……送客!”
拂袖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