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逢祭天大会,南瞻各处必将有风云汇聚,以大周为最,大雨数年不停,直至祭天之后,方会雨过天晴,数万年里,从未有过例外”
渐起的风雨之中,龙行易的声音自远处传来,其踱步风雨之中,如凡人般拾阶而上,任凭风雨拍打流苏,帝袍,剑柄,龙靴
“先生可知,四万年前,是什么扑灭了夏灭之后仍不停息的战火吗?”
驻足天齐台边缘,龙行易缓缓抬头,视线落在背对自己的道人身上:“是一场绵延三百三十三年的大雨,那场大雨近乎淹没了大半南瞻,彻底浇灭了南瞻天地的战火,也浇灭了大周,大梁,羽化三帝朝之祖掀起的统战之火”
龙行易本以为吐出自己藏了万年的隐秘心中会有不舍,却不想一开口,心中竟极为畅快,似大石落地,说不出的轻松洒脱。
蒙尘的心灵,渐渐透出光华。
安奇生静静的听着,与自己所知一一对应,直至龙行易如释重负的吐出一口浊气,方才开口:“这般隐秘,他想必压抑许久,为何如今又要说出来?”
“为何要说出来”
龙行易微微一怔,面上浮现一个意义难明的晦涩笑容:“或许,我内心深处,也想着逃避,也想着有那么一个人,能够将这些支撑起来”
少有的,龙行易露出一丝软弱。
他本以为自己已然将心灵打磨的坚不可摧,可直至此时,剖析内心,他才渐渐明白。
自己,也不是以为的那般坚不可摧。
若再无其他选择,他只能硬抗,至死无悔,可若别有选择,心中终归是有着一抹不切实际的希冀
“许,我内心深处,也想着逃避,也想着有那么一个人,能够将这些支撑起来”
嘴中咀嚼着龙行易的话语,安奇生心中突也有些触动。
龙行易如此。
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玄星,皇天,诸神,巫神界
相比龙行易,他心中压着的,背负的,还要更多得多。
龙行易尚可求诸于自己,可自己,又能去求谁呢?
细密的雨点之中,安奇生缓缓合上眸子,许久之后,方才睁开,恢复了淡然。
“你要我如何帮你?”
时光荏苒,来去匆匆,不为任何人多做停留。
帝都的雨已下了两年有余,哪怕这雨并算不上太大,可道道水流经由九十九城区流出,垂流在蟠龙峰上,却如瀑布一般倒悬千里,蔚为壮观。
“这雨下的,未免太过反常”
一袭单衣罩体的乔摩柯走出马厩,望着乌压压的天穹,心中不免蒙上了一层阴影:“应情不知身在何处”
一别两年,乔摩柯的忍耐终于到了极限。
扫了一眼马厩之中的异兽灵马,一转身,化作流光遁地而去,府内的诸多禁制本也困不住他。
“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朦胧雾气之中,林伯寻负手而立,看着远遁而去的乔摩柯,忍不住舔了舔嘴角:“万法朝宗,气运汇聚之时,这些身怀大气运者,果然就有着变故。”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前者更比后者重要。
对于林伯寻来说,尤其如此。
祭天之日,天下气运纷至而来,地与天接,足以压制任何身负大气运者!
若要行借命之举,再没有哪一日,比祭天前后更为适合的了,哪怕是背负纯青,纯金命格者,在这一日,也不会再遇难成祥。
因为,这本就是气运回流,天命更迭之时!
咔嚓!
雷龙滚走,天光大亮,照彻帝城。
帝城各处,一道道眸光穿透雨幕,望向那巍峨皇城。
只见雷龙滚走,自天而地,其所攀附之处,赫然是一座高不知几千几万丈高台!
那高台天青之色,肃穆恢弘至极,如同天脊般深入雷云之中,似要与天比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