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玉宸苍老的脸上没什么反应。

老太监还以为他年老耳背，于是又想开口，却被蔺玉宸打断，“你先出去。”

老太监，“……”

蔺玉宸将手里的折子轻轻合上，又翻开了一本，“你先出去，我且先看完这些折子再说。”

老太监不明白，这本是着急的事情，怎么宰相可以如此的悠然？但他看蔺玉宸病不似开玩笑，只能把道口的话又吞进了肚子里。

一直等到老太监出去了，蔺玉宸才放下折子抬头。

找皇帝？

国将破，皇帝却怎么都找不到，他也想知道，亦或者有人告诉他该如何？

“哈哈哈哈哈哈哈……”莫名的蔺玉宸突然想笑。

他想起自己年少时不远千里来京都参加会考，他雄心壮志，想着日后要报效朝廷，鞠躬尽瘁。

他告诉自己，只要自己忠诚，只要自己不懈怠，终究这朝廷会坚持下去。

可如今呢？？

这就是他这些年来拼死护住的一切。

臣不臣，君不君，国将亡，天将变。

老太监在外面守着，结果听到了里头传来了笑着，笑了很久很久。

渐渐的那声音没了，很久之后老太监狐疑的推开了门，想看看宰相到底什么时候看完折子，结果发现撑了那么多年的宰相早已断气，他手上的那本折子一大滴墨点在了纸上。

——那上面写着：安定、弘农、咸阳、陈仓、扶风已破，望皇上早日派兵。

……

昌黎，除夕。

今年的过年比往年的热闹了许多。

李煜娶了媳妇，似乎也人性化了许多，告诉家属距离近的将领，让人可以把媳妇领军营里来，吃顿团圆饭。

军营外特意搭起了临时的帐篷，上面还像模像样的弄了点红色的剪纸。

只是那样子剪纸比不贴还要惨不忍睹，霖别都怀疑那剪纸的人是用脚趾头剪出来的。

糊在墙上都看不出那到底是什么玩意。

就只看到红彤彤的一团，不过倒也喜庆。

霖别跟着几个索命军里的人出去买东西，旋即就听到了大街上一群小儿在那里一边拍手一边欢呼。

“修罗修罗杀四方，日出东方照死城。李煜杀敌若千千，修罗杀敌便万万。”

霖别那一刻心仿佛是被浸入了千年寒潭。

这无论是在哪个朝代，都是奇骏反常的大罪。

功高盖主，必遭弑杀。

回来之后，霖别的脸色很不好看，她知道如今是要离开了。

这顿年夜饭，除了霖别以外所有的人都开开心心的。

中场，几个喝醉酒的大汉开始唱起了十八摸。玄古虽然不会，但后面也开始像模像样的给他们打板子。

于是乎这首十八摸居然也有了酒馆小曲似的风韵，羞得在场的女眷一个个头都快要埋进饭碗里。

玄古这厮比起她来更像是个玩世不恭，且斤斤计较的二世祖。

自从他来了之后，关于霖别是什么大户人家小少爷的不实传闻就顺利易主了。

荣耀继承的是玄古，毕竟霖别跟玄古比起来，她除了长得水嫩了点，其他压根算不上精致，糙汉子都没她随便。

玄古能玩能闹能臭美，怎么看都比她还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