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平民百姓参与朝政议事,殿下这是要干什么呀?”
倪宽既不理解,也不情愿。
桑弘羊更是苦说不出。
不过,两天后,一封来自远方的书信让他们立刻就打起了精神。
信是写给太子的,写信的人署名董仲舒。
董仲舒是什么人?
那可是当世大儒,武帝年轻的时候亲自讨教过天人三策的厉害人物!
现在虽然赋闲在家,专心著书授课,可每每朝廷有什么大的主张决策,都会派人到他府上问一问,他是无名却有实的“国师”!
刘据收到董仲舒的亲笔手书,也是激动得久久不能自己。
“殿下应亲下诏书,把老夫子接到府上来当面请教!”
金不焕的提议立刻被刘据采纳,马上发出驿报,命地方官府把董仲舒从河北老家送到长安来。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此时的董老夫子,已然重疾在身,行动不便。
但是太子有请,他还是不顾一切地收拾东西上路了。
他在给太子的书信中,严厉地批判了盐铁官营以及朝廷推行的平准均输策略,直言这些政策不但违背了圣人的训条,更是与民争利,造成官强民弱的大不利局面,妥妥的亡国之策。
正是因为用辞犀利,毫不留情,所以在得到太子召他进京的诏令之后,便毫不犹豫地动身了。
他要当面向太子陈述利弊!
他拒绝了亲近弟子的劝阻,并且交代好后事,做好了此去长安再不回的打算。
刘据当然不知道董老夫子抱着一颗慷慨赴死的决心而来,在他的车舆距离长安城外尚有二十里时,他便早早地沐浴更衣,亲自前去迎接等候。
董仲舒坐在车舆上,一头白发迎风飘舞。
刘据身边除了独孤宏和金不焕之外,没有带其他任何人。
“老师,太子来接您了!”
金不焕早早地迎上前来,躬身行礼。
“子寅!”
董仲舒满是沧桑的脸上露出一丝欣慰之笑,“你做得很好。”
金不焕和董仲舒一直有书信往来,两人虽然没有见过面,但师生情谊不比任何人差。
刘据之所以带他来,也正是为此。
金不焕目光一凝,担忧道,“老师,您的身体……安否?”
“我没事!”
董仲舒犀利的目光越过金不焕,落在不远处垂首恭立的太子身上,不由得频频点头。
“他就你口中所言我大汉下一位治世之君?”
金不焕点头,董仲舒目光闪动,“扶我下去!”
金不焕刚要伸手,耳边响起太子的声音,“子寅,不要惊动先生!”
刘据在两人说话的时候走了过来,先以弟子礼深鞠一躬,然后上前扶住要起身见礼的董仲舒。
“老臣……不敢受太子殿下大礼!臣君之礼不可废,子寅,快扶老夫下去!”
董仲舒仍然坚持着要下车。
刘据道,“先生若不介意刘据鲁钝,便允我以弟子礼待先生如何?”
董仲舒一愣,摇头叹道,“也罢!还是老臣……气量小了!”
他本以为太子看了他的书信会治他的罪,没想到人家对自己如此恭敬。
“太子若不嫌车上拥挤,上来一叙如何?”
刘据大喜,“弟子遵命!”
面对满眼诚挚的太子,一路的舟车劳顿带来的疲态一扫而光,董仲舒心绪大好,“殿下可看过老夫的书信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