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驹醉了。
他歪倒在席上,布满血丝的眼珠中闪着兴奋的光芒,粗短的眉毛一高一低,露出几分顽劣,仿佛又回到了十几年前鲜衣怒马,横行吴国的时光。
如果吴国不亡,严助一定会是他身边最得宠的宠臣。他文采好,有见识,能说会道,每一句话都说到了他的心眼里,让他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舒服。更重要的是,严助虽然有学问,却不迂腐,他放得开,能歌善舞,将吴楚人的豪迈体现得淋漓尽致。
可惜啊……
“殿下,我去……解个手,再来……和你说说……魏其侯的事。”严助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打着饱嗝,嘴里在和刘驹说话,手却指向了别处。
刘驹大笑:“哈……哈,你……醉了,怎么恁多尿水,今天可去了好……好几次了?”
“这……酒太……太淡,全……全是水。”严助说着,将手臂搭在侍女的肩上,摇摇晃晃的出去了。
刘驹哈了一声,叹了一口气。严助说得没错,这酒的确是淡,全是水。当年吴国的酒多好啊,一打开酒瓮,满屋香气。哪像这酒,喝到嘴里都感觉不到一点酒味。
可惜啊!一声轻叹,两颗浊泪沿着刘驹的脸庞流了下来,一个满脸肥肉的中年男人刚刚还一脸陶醉,忽然间就泪流满面。侍者连忙上前相劝,刘驹推开侍者,摇摇晃晃的走到席间,摆动手臂,放声悲歌。
“时不利兮亡我国,生死别离兮容颜老……”
严助半伏在侍女肩上,来到帐外的茅厕边。解下裤子,蹲在坑边,嘴里哼哼唧唧的吟唱着:“屏风鞈匝。蔽我君王;重葩累绣,沓壁连璋……”
侍女忍着恶臭。在一旁侍候着,不敢露出半点不快。这位严大人似乎先天不足,今天一个晚上出了三趟恭,而且一蹲就好久,看他那样子,仿佛随时都会在茅厕里睡着。
过了好久,严助才站了起来,提上裤子。又慢吞吞的整理好衣服,一步三晃的向大帐走去。走了两步,他突然停了下来,挟着侍女,转身向旁边的山坡走去。
“大人,错了,错了,在这边。”侍女连忙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