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珩莫怕,是我,太子据。”一个温和的声音响了起来,太子刘据一袭黑色深衣,身姿却肃杀如一柄开刃的宝剑,借着窗外月光的照亮,他俊美的五官渐渐从阴影里显露出来。这是怎样一张脸啊,张和不免俗气地想道,如果进了娱乐圈一定会让万千少女为之疯狂的。
“太子殿下。”张和连忙按照剧组的礼仪老师教导的那样行礼,心里一边惴惴不安地想着,希望现代人还原的礼仪不要错得太离谱。
刘据连忙将他搀扶了起来,摇了摇头说:“你我之间何须拘礼。”
张和还想说些什么,只见刘据将手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张和连忙闭上嘴,不一会儿,听见脚步声由远而近,原来是那队官兵追到前面不见人影,又折返回来了。
不过刘据躲避的这个民舍非常隐蔽,官兵找了一会没发现异常,就离开了此处。这个时候从阴影里又找出几名穿着黑衣的死士,对太子说:“殿下,这里去覆盎门不远,奉命守城门的是丞相司直田仁,他曾经是卫将军舍人,仆等前去斡旋,或可将殿下放行出城。”
“那你们就去办吧。”刘据颔首道,“我就在此等候。”
两名黑衣死士称“诺”后迅速离去,留下其余人等继续躲在暗处保护太子。
“子珩,我知道你为人一向淡泊无求,到今天这个地步是我连累了你。”刘据只有在面对张和时,紧绷如弓弦的身体姿势才稍微放松一点,脸上也露出了悲切的神色,“如今长安城的形势,都说太子起兵叛乱,你作为太子舍人,留在长安恐怕性命不保,我只能带你先行出城,到时候天高海阔,任你想去往何方,我都不会干涉。”
我正有此意,太子你真是太上道了。张和简直要握住太子的手叫好了,但作为臣下的身份他自然不敢放肆,只是凭着演技展现出了眼圈泛红大受感动的模样说道:“仆当为殿下效死。”
不出一会,刚才离去的一名死士折返回来,双手抱拳对刘据说:“田仁已经答应放行,等漏下三刻,就开小门放殿下出行。”
古代一刻是十五分钟,张和算了一下,这是田仁还需要四十五分钟进行布置。刘据对其他死士下令道:“我在此暂且安全,你们速寻我的妻儿,尽可能都带出城。”
张和估摸着快半个小时的时候,刘据带着众人开始往覆盎门方向走去,来到城墙高耸的阴影下时,对面死士带着两名面相稚嫩的小少年走了过来,年纪大的一位看着十四五岁,年纪小的看起来只有七八岁,对着刘据哀哀地叫道:“阿翁。”
张和心想这大概就是史书上记载跟着太子逃亡到湖县后一起遇害的两位名字并未曾记入史册的皇孙了。
刘据看到来人,脸上一瞬间闪过惊惶之色:“进儿和史良娣呢?”
那几名死士马上跪了下来:“仆等罪该万死,等我们赶到的时候,史皇孙和王氏早已往广明郭去了,史良娣在博望苑自尽,留下这个要我们带给殿下。”
刘据伸手接过一方白色的丝帕,待看清上面的字迹之后,往后跌退了两步,眼中垂下泪来,那丝帕也如翩飞的灵蝶一样坠落地面。
张和借着城墙上投射下来隐约的灯光看清上面写的一行字:“叩首与君决,愿君常安好。”
这个时候,覆盎门侧方的小门悄然打开,在一小队士兵的火把照耀下,一个穿着红袍黑甲的中年男人出现在众人面前,他身材高大魁梧,有着一张忠厚的国字脸,正是丞相司直田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