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有一流民被护卫测出高温来,立马就被人拉拽进旁边的草棚,“姜郎中,这里有个高烧的,把脉后给予药汤,小心看护。”
等到刘彻排到最前面时,那人刚要伸手去摸刘彻的额头,却被一旁的苏文直接挡下。
“放肆!拿开你的脏手!”
那汉子却也不恼怒,“为何?难道他也发烧?那就请自觉一点儿,去那边的草棚诊脉吃药,然后隔离。”
苏文刚要发怒,刘彻笑道:“这位小哥,诊脉和吃药需要多少钱?你们不会趁机捞路人一笔钱吧!”
那汉子将刘彻上下打量一番,冷哼一声:“像你这般心胸狭窄之人不在少数,告诉你这些都是我家郎君自掏腰包,吃药诊脉,还有几日的米粮都是郎君花钱,路人一文钱不用花。”
一旁的苏文刚要为大汉的冷嘲热讽而恼怒,却见刘彻一脸的笑意,也便作罢。
他身后的霍光却睁大了眼睛,瞧着那些茅草棚里的人,表情舒缓而点了点头。
一旁的桑弘羊却满脸笑意,心想着:“看吧,老夫说的都没错吧,刘病已不但做到了,而且做得比官府还要好数倍。”
“小哥,这样吧,老夫有洁癖,旁人触及老夫的皮肤都会出现红肿,不如让老夫摸了额头,之后将手儿放在小哥的手上,以试温度?”
大汉将他的脸色仔细端详一番,挥手道:“不必了!尊驾除了有些体虚外,思路还算敏捷,口齿伶俐,可以断定没有发烧的症状,过去登记一下便算通过了。”
听到体虚二字,身后的桑弘羊和霍光抿嘴憋笑。
刘彻的脸上也是一青一白,但还是照顾礼数,冲那汉子一抱拳:“多谢小哥了!”
刘彻以“刘武的名字登记,职业登记的是粮商。”
一行人步行着进入杜县东南城后,陡然发现并非想象中的混乱,而是一片整洁有序,那份整洁甚至比长安还干净数倍。
“陛下……武……武哥。”桑弘羊近前来,做了临时向导。
“初始,聚集在此城池的流民多达两万余人,几乎把这个硕大的广场给占满了。”
“两万?”刘彻冷冷地念叨着,“哪里有这么多流民?”
桑弘羊想了想,急忙如实禀报:“自今年年初始,天下大旱,黄河干涸,武威、朔方、冀州、兖州的难民多达五万人逃离出来,而聚集到杜县的则有两万人之多。他们聚集到此地的人大多是奔向长安告御状,但考虑到治安问题,将他们阻隔在了长安道上,他们只能朝着距离最近的杜县奔来。”
“这么说,朕倒要感谢杜县县令了?”
桑弘羊尴尬地一笑,“陛下,初始,杜县县衙并无作为,而是富户昔阳家舍下粥来,每日供给一次粥。”
“哦?桑爱卿所说的就是那名捐资五千两白银的大户?”刘彻似乎想起来有这么一件事。
“不过,”桑弘羊欲言又止,担心陛下一高兴,就赏给昔阳家一个类似于免死金牌一样的职缺,那就难办后。
“不过什么?”刘彻斜瞥他一眼,但眼神却瞧着广场上有人在安排人手往墙根处撒着白色的粉末,还命人抬着几瓮什么东西朝城门口走来。
“臣便安排人监守始末,那昔阳家竟然派人在流民中做些拐卖妇女儿童之事,还时常拳脚相加,打死无辜难民,后因奸行败露,恼羞成怒,便实施些断粮之可耻行径……”
“有这等事?”
此时,一旁的霍光却冷冷一笑,“桑大人,指责人是要证据的,你能否拿出证据来?”
桑弘羊就是苦于这一点,才想着对昔阳家先礼后兵,通过办案逼问出他做的那些实情来,但桑弘羊那肯认怂。
一旁的苏文瞧了一眼霍光,面露喜色,帮衬道:“是啊,桑大人,口说无凭,就是栽赃陷害啊。”
桑弘羊也不怒也不急,微微一笑,“栽不栽赃,一问流民便知。”
对于这般冷语回答,苏文趁机抓住机会说到:“昔阳家乃杜县县衙亲赐的忠厚之家,怎会干些这等鸡鸣狗盗之事。你这般嫁祸于他家,岂不是枉费了良善大户救灾的慈善之心!若是传扬出去了,岂不是让天下富户人人自危,以后遇到朝廷该用之时,谁还敢来应承?祈求陛下明鉴啊!”
苏文的话语刚落,桑弘羊冷冷地反问到:“苏公公的耳朵好长啊,身居宫中当值,怎么会对宫外这么偏僻的地方之事这么了如指掌?”
“你……无理取闹!”苏文气得浑身颤抖,眉毛鼻子乱颤。
刘彻头一回见一向懦弱的苏文竟然会发这般雷霆大怒,斜瞥他一眼。
苏文吓得急忙要跪下,刘彻见抬着黑陶瓮的几人过来了,便摆摆手,示意他莫要行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