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丝，为什么同为海妖，阿刻是在贝壳中孕育，你却是在海螺中孕育？”他指了指伊丝坐着的巨大海螺，白色底色上有棕色的花纹，看上去比阿刻的贝壳还要大，上面还生有许多尖刺。

“海螺也是贝壳的一种，每一只海妖都是在贝壳中诞生，这没有为什么。只是贝壳千奇百怪，我们的孕育也就千奇百怪，就像你们人类有高矮胖瘦，海妖也有不同贝壳不同长相。”

“你是什么时候长出双脚的？”

“我的成年日期是五十五岁，彻底脱离海螺贝壳中的生长液，拥有独立的双脚。”她晃了晃自己白皙的双脚，脚指头格外漂亮。

李斯特不是足控，仍然差点失神。

不过他毕竟阅历丰富，表面上没有任何反应，眼神也明亮清澈：“五十五岁，这样说来阿刻今年四十二岁，还有十三年才能成年？”十三年比李斯特预计的时间还要迟，着实令人着急上火。

聆听谈话的阿刻，也不由得有些失落——尽管追求年轻是每个女性的天性，但未成年人希望尽快长大也是天性。

伊丝却是笑了笑：“未来的事情谁知道呢，没长脚的时候希望长脚，长出了双脚又何尝不怀念没长脚的时光。”

“你的话总是很富有哲理。”

“大概是我见的多了。”

“你的一生中一定接触过许多人类吧？”李斯特问道。

伊丝的眼神有片刻失焦。

随即摇着头说道：“我曾经登上过陆地，也曾经求索过爱情，然而到头来还是大海更适合我……不过年轻的人类和年轻的小海妖，我依然推荐你们去求索爱情。爱过才能知道情意的浓重，伤过才能知道天真的可贵。”

瞬间。

李斯特感觉到伊丝身上萦绕着女文青的气质。

或许她不仅仅是大海上的歌者，更应该做一名海上的吟游诗人。

“那么你能说说你在陆地上生活的故事吗，我虽然是一名骑士，但我也是一名史学家，我正在编篡一部记录大陆历史变迁的鸿篇巨著《龙战于野》，希望能从你这里得到被遗忘的历史。”

为了增加信服力，他直接从宝石空间中取出那本写了开头几篇，就长期搁笔的《龙战于野》，递给伊丝观摩。

伊丝接过厚厚的厚皮书，只是草草翻两页便递还回来：“我并不认识蛇文，我与人类接触的时间都发生在雄鹰王国。”

不看最好。

因为后面都是空白。

李斯特收起厚皮书，说道：“那么给我讲讲你的故事。”

……

和天真爱幻想的大部分少女一样。

伊丝长出双脚后，不免对人类生出了浓厚的兴趣，她趁着夜晚靠近海岸偷听人类的生活。

最终在一次偷听时，被村民发现。

村民竟然十分精明，没有当场揭发她、驱赶她，而是哄骗她住在家中，然后告诉了自己的领主。

那是一名英俊的年轻贵族，见到伊丝后瞬间爱上伊丝的夺目容颜。伊丝也迅速沉醉于年轻贵族的花言巧语之中，过了一段幸福的人鱼之恋。只是贵族最终还是抛弃她，娶了一名贵族少女。

而她，在哭泣之后，回到了大海。

过去几十年后，听到贵族老死的消息，她又重新回到陆地悄悄参加了贵族的葬礼。葬礼上的情景让她释怀曾经受到的伤害，她开始学习人类的魔法，并试图游历大陆见识更多风土人情。

“不过只持续半年，内陆的环境实在恶劣，我的皮肤一天比一天干燥。所以我放弃了游历，重新返回大海居住。”伊丝唏嘘的说着，“在那之后，我偶尔会前往其它海域生活，但走走停停还是留在这片生养我的海域。”

这就是伊丝的人生。

没有什么崎岖坎坷、生死离别，连唯一一次情伤，也不过是被贵族抛弃——那名贵族骑士其实还爱着她，只是贵族身份让他必须娶一位人类妻子，生育后代传承家族。因此抛弃了海妖。

海妖与众不同的外貌，以及无法生育的弊端。

注定人鱼有缘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