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阿刻只能依靠魔网感应其中的魔力变化，无法直观看清楚魔力的变化轨迹——李斯特的描述再详细，也无法还原变化本身的细微之处。

“阿刻，根据我的观察，精灵虫肥蛹期的最大的变化，其实可以用‘烧开水’来形容。魔力被不断烧开，最终达到沸腾的程度，这就是精灵虫变化成小精灵的过程……但这个过程中魔力不断逸散，会影响最终开水能否烧开。”

李斯特越说越亢奋：“普通精灵虫进化，肥蛹期会不断流失魔力和精力，一旦流失太多，就很难烧开，进化随之失败。但橡胶虫三胞胎因为彼此影响加速，将烧水过程缩短，流失的精力与魔力很少，所以进化的概率会大大提升！”

阿刻仔细感应，试图理解他的话。

而在对话的过程中，变大、变肥、变灰暗的橡胶虫三胞胎，缓缓沉寂下来，趴在盒子里一动不动。

李斯特却是知道，它们体内的魔力变化依然在进行中，只是在积蓄最后力量：“这个过程可能要持续三五天时间，远比普通精灵虫半个月甚至一个月的肥蛹期要减少太多的耗损。”

“所以哥哥的意思是，如果能够人为加速这个过程，精灵虫突破将不再会失败？”

“失败肯定还是有可能失败的，但人为加速肥蛹期，肯定能大幅度提高概率，我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研究方向。”

“可是阿刻还是没理解哥哥所说的‘烧开水’过程。”阿刻有些气闷。

李斯特揉了揉她的湛蓝色头发：“不理解不要紧，慢慢观察，知道这个方向就行，不要试着一口吃一个胖子……你没发现吗，自从成为魔导士之后，你已经为魔法实验付出太多精力，这不好。”

阿刻问道：“为什么呀？”

“我第一见到的阿刻是天真可爱喜欢唱歌的海妖，不是沉溺于魔法实验不可自拔的魔法师。”李斯特回忆起以前在虫房里，自己弹钢琴、阿刻唱歌的画面，忽然很感慨，“你还记得伊丝吗？”

“那只海螺歌妖。”

“对，其实我觉得伊丝才像一个真正的海妖，住在大海中，当月光升起时就爬到礁石上歌唱，或者聆听路过船只上水手的叫喊声。那是一种属于大海的自由，而阿刻你，被魔法关在‘寻找真理’的笼子里。”

说到这里，李斯特自己也情绪低沉起来，他虽然不是魔法师，但何尝不是被挂着科研牌子的魔法给关在“寻找真理”笼子里。

这人生，有太多快乐值得追寻，而不是一头扎进真理之中。

真理太广阔、太遥远、太浩瀚，一辈子都无法探索完，没有一个快乐的心态，迟早会变成大部分魔法师所陷入的扭曲偏执之中而不自知。

阿刻却说道：“哥哥，可是阿刻并不觉得现在不快乐呢，研究魔法的时候很快乐啊。伊丝那样的生活，就像是一只海怪，充满了愚昧无知。”

正沉浸在自己营造的“没有自由”气氛中的李斯特，闻言不觉有点尴尬：“额……”

这就好像学渣抱怨学习让自己感觉到人生被束缚，失去自由就是失去快乐，沦为一具行尸走肉。

学霸忽然来了一句：“学习使我超快乐。”

如果对方不是阿刻，李斯特绝对会话不投机半句多、转身就走，没有人能随随便便在他面前说这样的话！

然而说话的是阿刻，还没成年的小海妖，说话的语气很认真，她是真的感觉到研究魔法很快乐。

顿了顿。

李斯特迅速化解自己的尴尬，朗声说道：“不管怎样，今后我们每天都要抽出时间，弹弹钢琴、唱唱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