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像后世的人,一边去医院动刀,一边开一大堆中药一样,中西医结合,都这时候了,谁知道哪块云彩有雨啊。
而且,除了上面这些之外,嘉靖还有另一个目的,这个目的隐藏的如此之深,如果不是萧风忽然想到最近发生的事,他可能都会忽略过去。
前一个目的,是嘉靖在试探自己是否能依靠萧风;后一个目的,才是嘉靖真正在试探自己是否能信任萧风。
萧风淡淡一笑,心里已经有了主意,这时才注意到巧娘一直没走,端着茶具关注的看着他的脸,一直到见他笑了,才松了口气。
萧风心里一热:“你不用担心,我没事。”
巧娘脸上一红,低着头慌乱的快步走了出去。她一边走一边奇怪,以自己的身份,关心老爷是合情合理,理直气壮的事,这么心虚干什么呢?
她放下茶具,去看巧巧在干什么。不出所料,巧巧正在和张云清打闹。
一见巧娘,巧巧立刻跳了起来。
“娘,你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干活累的!还要干什么活,我去干,你赶紧歇着吧。”
张云清对巧娘也十分亲近的,赶紧也表态。
“是啊,巧娘,我也帮你干,王家大娘走了,我还在呢,我能帮忙的!”
巧娘哭笑不得,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两个孩子解释,总不能说老爷盯着我看,把我看脸红了吧。
只好支吾过去,随便给了点零活让她俩去干,才算过关。
严府,严嵩愁眉紧锁,他对嘉靖的关心是真实的,毕竟嘉靖对他有一份友情在,这是何等珍贵的友情啊。
如果你最粗的大腿,并没有仅仅把你当做是工具,而有一份友情在,对任何人来说,都是很幸福的事。
“万岁可能有恙,宫里传来消息,昨晚井太医出马了。”
严世藩对嘉靖没什么友情,所以他比严嵩更冷静,只会权衡利弊。
“如果是井太医,那应该是男女之事吧。万岁留在皇宫里,听说这几日夜夜笙歌,出了这种事也不奇怪。”
严嵩狐疑的看了儿子一眼,觉得儿子对这事的反应有些奇怪。
“东楼,万岁免去了你的官身,你心里有怨气我知道。但你要明白,所谓满朝朱紫,门生故吏,都不如万岁的支持啊。
这是大明朝,不是汉晋隋唐,大明朝自太祖登基,就已经确定了一件事,大明朝可能有宠臣,可能有权臣,但绝不会有能威胁到皇上的臣子。
哪怕臣子手中的权利再大,也是皇上给的,皇上要收回去只是一句话的事,皇上要杀谁也是一句话的事!”
严世藩心中一凛,隐隐觉得有什么东西不对劲。他聪明绝顶,但唯一的致命弱点就是狂傲,而严嵩恰恰就在这方面是最厉害的。
严嵩的隐忍和低调,远远超出了他应该表现出来的程度。他永远在琢磨人心,永远相信有比自己更厉害的人,所以他要小心再小心。
“东楼,人命至贵,所以当一个人有能力决定别人生死时,就会不自觉的产生一种错觉。
这种能力持续的时间越长,错觉也会越严重。那就是,这是我的能力。
其实不是,那是别人赐予你的能力,你要做的,就是要尽可能长时间的保住这种赐予,而不是幻想这种能力是自己的!”
严世藩沉默不语,这是他认错的姿态,这种姿态,他只在严嵩面前有过,而且随着他的越来越年长,这种时候也越来越少。
但这次嘉靖免去了他的官身,就像给了他当头一棒,让他从以往的狂妄中清醒了一些。
嘉靖就像在特意告诉他一样:我知道你有错觉,而且越来越深,所以我直接把你从错觉中硬拽出来。
你被我免了,你爹却依旧被我信任,你自己琢磨琢磨,这是什么原因?难道我不知道你们父子一体吗?
严世藩正在沉思,严嵩又说出了一个让他更震惊的消息。
“井太医回太医院后,黄锦的干儿子小春子,去了一趟萧府。”
严世藩猛然抬起头来,独眼里闪着复杂的光芒,作为一个聪明绝顶的人,他几乎省去了分析的过程,直接得出了结论。
“万岁,给过黄锦旨意!”
严嵩欣慰的看着儿子,虽然儿子遭遇了如此沉重的打击,但他的脑子依然是这个时代最聪明的,或者说,仅次于万岁。
只要儿子放下狂妄,别再想着压过万岁,去当天下第一聪明人,万岁这口气过去,儿子重回巅峰,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
至于萧风,那个小混蛋,严嵩从来就不肯承认他可能会和严世藩一样聪明,怎么可能呢,那是我儿子,儿子永远是自己的好!
“东楼,这就是要警惕之处,万岁对萧风的信任,已经到了如此程度,令人心惊啊!
好在万岁只是在修道之事上信任萧风,对政务方面,其实只是让萧风当个锤子,敲打敲打我们罢了,暂时倒还不要紧。
只是这种局面,必须要逐渐扭转了,否则发展下去,局势就可能会超出我们的掌控啊。”
严世藩的独眼猛然放出异样的光芒,他像忽然想明白了一件困惑已久的事一样!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我终于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