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想去,史珍湘一跺脚,先咽下了这口窝囊气,让徒弟们先撤,自己则急匆匆的去追刘公公了。
刘公公并没有走远,而是回到太白居的高级雅间里等着史珍湘了。他知道史珍湘一定会问,而他也憋着一肚子的气等着发泄呢。
史珍湘上了楼,压着心里的怒火,给刘公公倒了茶,给自己也倒了一杯,一饮而尽。
“刘公公,怎么回事啊?咱们不是说好的吗?就算柳如云这次发挥的不错,可台下那些人懂个屁,还不是您说了算吗?
您要是嫌钱少,咱们可以再商量嘛,怎么就忽然变卦了呢?您要知道,这次可不光是咱俩的事,还有严大人那边也看着呢!”
史珍湘此时的火气已经窜到了天灵盖,说话也不那么拐弯抹角了,把严世藩也直接搬出来了。至于赵文华,既然说严世藩了,还提他干嘛。
本来史珍湘认为自己是受害人,被刘公公害了。刘公公再怎么强势,也总得心怀愧疚的给自己个合理的解释吧。
想不到刘公公黑着脸端起茶杯,本来正要喝,听了史珍湘夹枪带棒的一番话,顿时暴跳如雷,茶也不喝了,连茶杯一起摔在了史珍湘的脸上。
“你他-妈的,你,你他-妈的,你还敢说!咱家这次差点让你害死了!
要不是黄锦还念着几分香火情分,要不是萧风不愿意把事做绝,我现在恐怕已经在大街上要饭了!
严世藩,严世藩有个屁用!还他妈天下第一聪明人,人家设了这么大的套他都没看见!”
刘公公伸手掏出一本书一样的东西,劈头盖脸的摔在了史珍湘的头上。
“睁开你的狗眼,自己看看!”
史珍湘被刘公公连打带骂的,已经蒙圈了,刚才的气势已经荡然无存。他战战兢兢的捡起那本东西,翻开看了两眼,狐疑的看向刘公公。
“这是……醉仙楼的账本?这好像是誊抄本吧,不像是原本。”
执掌太白居多年,史珍湘这点眼力还是有的,他接着翻看,看到了一行行的记录。
某月某日,醉仙楼菜品难吃,不付钱,就餐人,某,某某,某某某,按手印。厨子某某按手印。
某月某日,醉仙楼菜品很难吃,不付钱,就餐人,某某,某某某,按手印。厨子某某按手印。
某月某日,醉仙楼菜品极难吃,不付钱,就餐人,某,某某,按手印。厨子某某按手印。
接下来很多页都是这样的,史珍湘已经看明白了,但他仍然不明白刘公公何以如此愤怒。
“刘公公,这是醉仙楼自己说的,菜品难吃,可以不付钱,留下姓名即可。您看这做菜的厨子都按手印证明了!
这不是我们赖账不给钱啊!再说了,就算是我们不给钱,跟您有什么关系啊,您犯得着为这事生气?
而且这事跟食神大赛又有什么关系呢?为什么就把食神给了柳如云啊!”
刘公公恶狠狠的盯着史珍湘,最后叹了口气,总算是平静了一点。
“就在枯井女尸案之后,裕王有一次进宫拜见他的母妃康妃,说道之前被圈禁,他担心万一蒙冤难雪,仆从们都跟着他获罪,就提前把仆从们都遣散了,此时很多人都是知道的。”
史珍湘点点头,他当然知道,严世藩也知道,展宇就是那时候被遣散,才跑到萧风府上去住的。
“然后裕王在宫里狼吞虎咽,说自己把厨子都遣散了,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好厨子,还是宫里的饭菜好吃。”
史珍湘倒是不以为然,宫里饭菜固然好吃,但样式相对固定,其实不如外面酒楼经常推陈出新。不过刘公公是尚膳监专管御膳的,这话当然不能当面说。
“康妃很心疼儿子,就在给万岁写的请安帖子中,提到了此事,想请万岁开恩,从宫里赐一位厨子出去。
万岁当时正因为枯井女尸案刚结束,对裕王充满了愧疚,自然是当即应允,还特意给我下了口谕,让我在宫中选个最好的厨子赐给裕王府。”
史珍湘一愣,隐隐约约的觉得有点不对劲,但究竟是怎么个不对劲法,又说不上来。
“那刘公公真的把最好的御厨赐给裕王府了吗?”
“那倒不会,万岁虽然这么说,但咱家岂是不懂规矩的人?皇子再尊贵,也不能尊贵过万岁去,这是不用说的事。
最好的御厨自然要留在宫里,我是把排名第二的御厨分配到了裕王府,但那也已经是极好的厨子了!”
史珍湘脑子嗡的一声,他一下子就明白了刚才感觉的不对劲是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