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严世清家对这个病骨支离,三灾七难的孩子,不仅是视若己出,简直是视若出己,当祖宗供着。
每天烧香拜佛,就希望严效忠能再多坚持一年,这种心态和退休金丰厚的老干部家属没啥区别。
但当严世藩被砍头,严嵩住进墓景房后,那一千两银子的年金自然也就不存在了,严效忠忽然就变成了赔钱货。
因为严效忠的身子太弱,病也太多,全靠吃药顶着。现在公费医疗没了,全靠严世清家买药,压力自然很大。
严世清一看,这样下去搞不好要因病返贫,自然也就不能像以前那样供着严效忠的药吃了。
实话实说,严世清要比很多势利小人强多了,他至少没有把严效忠赶出家门,只是把他当一个普通孩子来对待了。
药该买也给买,只是什么人参汤、珍珠粉、鹿茸酒之类的肯定是没有了。普通人家生病吃啥药,你就吃啥药吧。
但严效忠的身子骨早就被百分百报销的金贵药物养刁了,老干部用不了国产药,眼看着一天不如一天。
严世清也没啥办法,只能在心里默默地祈祷。
堂兄啊,你罪名那么大,我没把大侄子赶走,冒险继续养着,也够意思了。万一哪天有啥不测,你可要原谅我呀!
想不到严效忠的不测来得这么快,而且严世藩还没说原谅不原谅呢,锦衣卫就上门了,直接把严世清全家都抓起来了。
严世清都吓尿了,以为严党又复辟了呢,否则严效忠的死怎么会出动锦衣卫来问责自己呢?
他大声呼喊:“效忠的死跟我没关系啊,他是病死的啊,我不是不想给他吃人参鹿茸,是我真买不起呀……”
陆炳冷冷地看着他:“严效忠是何时死的?怎么死的?”
严世清哭喊着说:“就是三天前,他忽然来到我面前,给我磕了个头,说道。
‘叔父,我昨夜梦见父亲在地府受苦,让我帮他鸣冤。我今晚大限将至。
等我死后,不要埋葬。把我放在城隍庙的供桌上,然后就回家吧,千万不要在那里等着,会让你们全家倒霉的。’
我本以为他是说胡话,也就没太在意,想不到当天晚上,他真的就死了呀!
我哭了一场,带着他几个兄弟,把他送到了城隍庙的供桌上,就跑回来了。
第二天一早,再去看时,他的尸身就没有了!我怕跟当地官府说不清楚,也就没报告家里死人。
对别人只说是江西严家来人把他接走了。谁知道他竟然进了京城,他明明已经死了的呀,都没脉搏了!”
陆炳自然让人用了些手段,来验证严世清的话是否属实。但这一家人被折腾得涕泪横流,哭天喊地,却并不改口。
而且夫妻俩加上四个儿子,六口人的说法是完全一致的。就连当天晚上送到城隍庙时,城隍庙里有一只野猫吓了他们一跳的细节,都完全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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