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王大婚前夜,已近子时,陆炳的病越来越重,以至于卧床不起。
夜色之下,有人一瘸一拐地来到陆府求见。
当陆炳见到老拐的那一刻时,他的双眼猛然放出精光,似乎困扰他很久的问题,终于有了答案一般。
他强撑着坐起身来,看着坐在自己床边的老拐,目光向周围扫了一圈儿,喝令众人都退下。
陆绎有些迟疑,他显然不知道老拐夜里来拜访父亲所为何事,毕竟这俩人之前没什么交集啊!
“绎儿,裕王大婚,要用到入世观里的人。老拐是来和我商量此事的,你退下吧。”
这个理由还算说得过去,不过陆绎还是担心的叮嘱一句。
“拐叔,家父病重,不可过于劳神。你若有详细安排,可以回头跟我细说。”
看着陆绎走远后,陆炳冷冷的说道:“看来关于萧风的那些传言,是你编排的了?”
老拐微微一笑:“别人或许认为是编排的,难道陆大人也认为是编排的吗?”
陆炳冷然道:“当然是编排的。萧万年就是萧万年,和武宗后人一点关系都没有。
别说他自己,就是他夫人,也不过是当年从外地逃难到大同的女子,家人路上死光了,与武宗更无干系!”
老拐微笑道:“大人就是这么自己骗自己这些年的吗?大人若知道我的身份,只怕就不会这么说了。”
陆炳上下打量着老拐:“有些事,老道也不知道。所以你知道的应该比老道更多。
我猜,你当日也在梅龙镇里,而且,可能比我和老拐到那里更早,在那里更久。
你,是武宗留在梅龙镇的人?我早该想到,就算武宗不想让孩子卷入朝堂,也不会毫无照应的。”
老拐点点头:“说起来,咱俩还算是同行呢。我也在锦衣卫干过,不过时间很短,就成了武宗的贴身侍卫了。
所以对锦衣卫的那一套路数,我比谁都清楚。否则这些年,想要让锦衣卫一直不注意到我,也不容易。”
陆炳点点头,表示服气:“我确实没注意过你。我曾经注意过老道,不过查到他是千手如来后,也就放过了。
一个江湖大贼,能弃恶从善,又没做什么对国家有损之事,我犯不上管他。
何况后来他和萧风走到了一起,我就更懒得管他了。想不到他是夏言的弟弟,而你是武宗的侍卫。
一个小小的善堂里,我竟然漏过了两个大人物,我这锦衣卫指挥使,也可算得上是无能。”
老拐摇头道:“你也不必如此自责,人都是有心理误区的。对于不希望发生的事儿,都会从心里逃避。
你最不希望的就是当日梅龙镇里还有知道内情的人活下来,自然平时就不会往这方面去想。
有些事儿,你太不希望发生时,甚至真相都给你摆在面前了,你也会希望这是假的,就是这个道理。”
陆炳默然,他知道老拐说的是对的。这就像一些人,被骗子骗了之后,一心给对方找理由,希望自己并没有被骗是一个道理。
这种时候,由于心理上的抗拒,被骗的人会对一些明显异常,旁观者一眼就能看出问题的事儿视而不见。
甚至当别人把她被骗的事实摆在眼前时,她仍然可能会拒不承认:“不,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陆炳当然不会做出这种姿态来,他坦然地看着老拐,表示认同对方的说法。
“你今天来找我,应该与外面的流言有关吧。你可知,单凭你制造这种流言,我就可以抓你进诏狱!”
老拐摇摇头:“你不会的。严世藩猜到萧万年娶了武宗的女儿,你不但没抓他,还跟他合作了一辈子。”
陆炳冷笑道:“你能跟严世藩相比吗?严世藩是毒蛇,我要动他,他就有咬死我的能力。
你呢?你最多是个臭虫,虽然也能咬人,但我碾死你的时候,你也最多让我疼一下罢了。”
老拐笑了笑:“我虽然是臭虫,可这只臭虫却趴在了皇帝的头上。
你拍死我不要紧,拍到了皇帝的脑袋,只怕你整个陆家也完蛋了。”
「我写的童谣还都挺好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