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又道:“三爷,您想来也听说了,诸多客兵已经开始调动,这已经是箭在弦上了。
依毛某浅见,就算现在还有诸多粮饷物资没有过来,但朝廷,怕至多也就能忍到二月末。
这个阶段,极大的可能,便是真正动手之时!
只可惜,毛某年前年后,已经三番两次来沈阳,却是一直没找到什么门路……”
说完,毛文龙无比苦涩的摇头失笑。
看着他颓然的模样,李春来心中也有些不是滋味,感同身受。
其实,毛文龙可不是孤家寡人才来辽东的,他是过继给了他的伯父毛德春,从而走上这条路。
这经年下来,他因为伯父毛德春的关系,虽也算是李家门下之人,却离心腹十万八千里。
他当年曾参加过辽东的武举考试,名次还很不错,位于前十之列。
后面升把总,千总也都没有费太大力气。
可自从升为叆阳堡守备之后,这都已经十年多了,他还是挪不动窝……
对于此,李春来也很无奈。
大环境就是这般,小胳膊难道要去跟大腿硬刚?
单单李成梁就经营辽东三十年,就别提后续的李如松、李如柏等‘九虎将’了。
李春来这种客兵们还好说。
有战事才会来辽东,就算受制于朝廷的命令,要给这些主力打下手,却究竟还有着一些选择的机会。
包括打打小报告,告告黑状之类。
可毛文龙他们这种在这片黑土地摸爬打滚的,要么,就狗一样伺候李家这等大将门,卖身为奴。
要么,你就熬着呗!
反正你不卖,有的是人卖!
后金女真之所以在短短几年内,发展到了现在的规模,李成梁的‘养贼自重’,绝对有着不可推卸的巨大责任!
难听点说,老奴叫李成梁一声‘爹’,真没白叫了。
他切切实实是老奴的爹,还是亲爹一般……
“毛兄,说起来,你这事说难办也难办,说好办却也不难办。但我不知道该不该帮你……”
片晌,李春来苦笑着看向毛文龙的眼睛,很真诚的道。
“三爷,此话怎讲?”
毛文龙却像是一下子抓到了救命稻草,忙是看向李春来的眼睛。
李春来想了想,也不再犹豫,直接将他与李家、包括与刘綎那边的事情叙说一遍。
随之又道:“毛兄,其实吧,人都是这般,遇到事情,都只想好的一面,却不曾去想坏的一面。这些时日,我对刘军门也算是有了一些了解。说句托大的话……”
李春来直勾勾的盯着毛文龙的眼睛道:“刘军门这边,不太会变通哇。若一旦真遇到鞑子主力,怕是……”
毛文龙何等精明?又岂能不明白李春来话里的深意?
整个人陡然冷静了不少。
半晌,这才道:“三爷,那,那你,你想怎么选?”
李春来给毛文龙添了些茶水,笑道:“毛兄,今夜,你我弟兄,也算是煮茶论英雄了。我愿意信任毛兄你,想来毛兄你也愿意信任我李三儿。这声三爷还是免了吧。毛兄若把我李三儿当兄弟,叫我一声三儿便可!”
“三儿兄弟,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哇!在我毛某人眼里,早已经把你当成兄弟!”
毛文龙果决的看向李春来的眼睛。
“好!”
李春来不由猛的拍下了桌子:“毛大哥,有你这句话,我李三儿心里便踏实了!那这个问题,便由兄弟我来问毛大哥,若你是我,你,你会怎么选?”
“我是你?我站在三儿兄弟你的位置上吗?”
毛文龙愣了一下,但片刻便反应过来,旋即有些深邃的看向李春来的眼睛笑道:
“我会选择跟随刘军门!原因无他!去试了,去拼了,才知道到底如何?!再者,就算真的事不可为,三儿兄弟,以你的手段,难道还没有其他退路了吗?”
“哈哈哈!”
李春来不由哈哈大笑:“毛大哥,英雄所见略同啊!那么,毛大哥你,又怎么选呢?”
毛文龙也是哈哈大笑,反问李春来道:“三儿兄弟,你不早就知道为兄的答案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