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全部落座之后,酒宴正式开始,从始至终,朱棣都表现的十分欢喜,绝口不提郭恒的事,就好像从未发生过一样。
看着如此沉得住气的朱棣,胡非的脸上虽然带着笑意,可是心底却有一丝发愁。
他知道,朱棣这是在等他自己开口。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胡非和朱棣都放下了筷子,开始闲聊了起来。
从京师的趣事,到北平的民风习俗,几乎无话不谈,但是朱棣始终不谈正题,真的就像是见到了许久未见的老友一样,有说不完的话。
“四哥,我知道郭恒是你的人。”
就在朱棣讲完一段话之后,胡非看着朱棣,终于主动提到了郭恒的名字。
“呵呵呵,来来来,喝酒。”
听到胡非突然提到郭恒,朱棣顿了一下,紧接着笑着说道,然后接过春蝶手中的酒壶,亲自为胡非倒酒。
“四哥,虽然我已经知道郭恒是你的人,但当我知道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锦衣卫虽然新立,但是依旧延续了检校当初的职责,负有监察百官之重任,并不是小弟我针对他,只因他实在胆大包天。”
“如今落得这样的下场,怨不得旁人,我想四哥如果知道他是一个如此巨贪的话,当初也不会将他收入门下,对吧?”
“但他的死的确由我造成,如果四哥要怪罪,小弟绝无怨言!”
胡非一边说着,一边站起了身,拱着双手,单膝跪在了朱棣的面前,一脸认真的说道。
“贤弟言重了,你秉公执法,四哥怎么会怪罪你?即便没有你,御史余敏他们也不会放过他,事情早晚要败露,只怪他咎由自取,作茧自缚!”
“快起来,你这成什么样子?”
听完胡非的解释,朱棣迟疑了一下,接着急忙起身,亲自将胡非扶了起来,一脸严厉的说道。
“四哥真的不怪我?”
胡非感激的笑了笑,看着朱棣问道。
“当然,你能揪出此人,是你的能力,算是大功一件,更是为父皇,为朝廷铲除了一个毒瘤,四哥怎会怪罪?”
朱棣点了点头,肯定的答道。
“四哥难道就从未发现此人如此贪得无厌吗?”
胡非刚一起身,话锋突然一转,直勾勾的看着朱棣问道。
“当然!”
“哎,也怪四哥我一时大意,如果我早知道他是这样一个人,怎么会让他逍遥那么久!”
朱棣愣了一下,急忙点着头,痛心疾首的说道。
“我想也是,所以当知道他是四哥的人之后,虽然震惊,但也没有手下留情,他死了也好,省得有人借题发挥,将四哥也牵扯进去。”
胡非点了点头,缓缓说道。
“贤弟做的好,四哥不但不会怪罪你,还要夸你当机立断,做得好呢!”
“不过据四哥所知,你还是留了情面的,至少保全了郭家上下人等的性命。”
朱棣笑了笑,赞许的说道,不过眼神中却闪过了一丝异样的神色。
“只可惜他的同伙李彧和赵全德却伺机逃走了,成为了漏网之鱼。”
胡非见差不多了,再次话锋一转,换了一个话题。
明明他是来求朱棣原谅的,可是到最后说着说着,似乎听起来让人觉得错的是朱棣了,完全占据了主动。
“是啊,虽然我来北平不久,但也见过那二人几次,怎么都想不到,他们居然伙同郭恒犯下了如此巨案。”
“如果我早点收到消息,怎么可能让他们那么轻易逃走。”
朱棣点了点头,叹了口气说道。
“这次小弟奉命前来,就是无论如何要将此二人缉拿归案,父皇已经有过示意,能抓则抓,抓不了,就杀!”
“不知道四哥有没有关于此二人的消息?”
胡非迟疑了一下,沉声说道。
听到胡非的问题,朱棣笑了笑,抬头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沈安。
“这就是我今日让沈安到此的原因。”
“自从郭恒一案案发之后,知道李彧和赵全德畏罪潜逃之后,我就让沈安立即派兵追查,近日终于有了消息。”
朱棣一边指着沈安,一边笑着说道。
“哦?真的吗?太好了!”
“沈将军,此二人现在何处?!”
胡非一听,面露喜色,转头看向了沈安,迫不及待的问道。
“没错,燕王殿下下令之后,末将便派出了数支小队前去追踪,最终发现此二人的确潜入了北境,最后一次出现的地方,是在塞北的天元古镇。”
沈安点了点头,沉声说道。
“天元古镇?”
听完沈安的话,胡非默念着这个古镇的名字,若有所思。
“天元古镇已属北元境内,位于草原深处,虽然知道那二人曾出现在那里,但是却无法派兵前往捉拿,因为一旦派兵,必将与北元开战。”
“后来我思来想去,便没有派兵直入,无端开战,先不论结果如何,单凭未向父皇启奏,就必然会受到父皇怪罪。”
朱棣点着头,若有所思的说道。
听了朱棣的解释,胡非缓缓点了点头,开始低头沉思。
朱棣的选择没有错,如果因为抓捕两个贪官而和北元贸然开战,的确没有必要,能打探到那二人的行踪就已经不容易了。
看样子,这一次北境之行,他必须得深入北元境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