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摇着头,缓缓的说道。
“或许...或许,是因为父子不合。”
“自从车祸之后,胡非接二连三的行为,已经多次出乎预料,他是个只凭自己喜好行事的人。”
毛校尉愣了愣神,强行补充道。
“如若真的如你所说,陈宁一案胡非当属首功了?”
朱元璋皱着眉头,迟疑着说道。
“这...”
听了朱元璋的话,毛校尉一时间愣住。
他原本是想将胡非和这件事扯上关系,可是却没想到非但没有达成,反而无形中为胡非的身上揽了一个功劳。
不过紧接着,朱元璋就忍不住摇了摇头。
虽然他对胡非的印象已经慢慢由坏转好,可是无论如何他都不相信,胡非会是那个揭穿陈宁的人。
发动苏州府百姓敲响登闻鼓告御状?鼓动百姓发出万民书?说服韩宜可携带万民书进宫上奏?
这不可能,不可能是胡非能够做到的。
他充其量只是一个精于商贾之道的人罢了。
朱元璋一边心里想着,一边为自己刚才所言感到可笑。
他不相信胡非拥有这样的才能。
“好了,朕都知道了,继续打探吧,如果能够查到胡相和陈宁之间的确存在某种不为人知的关系,再来禀报于朕,如果没有,就不必来报了。”
“切记,不要惊动胡府。”
朱元璋沉默了片刻之后,缓缓地说道。
“奴才遵旨。”
“陛下,那胡非那边?”
毛校尉恭敬的答应了一声,试探的问道。
“继续留意吧,不过想来也不会有什么收获。”
朱元璋摆了摆手,随口说道。
正在这时,庞玉海快步从外面走了进来。
“启禀陛下,胡相求见。”
庞玉海一边行礼,一边急忙轻声禀报。
听了庞玉海的话,朱元璋和毛校尉同时一愣。
朱元璋立刻冲着毛校尉摆了摆手,示意毛校尉速速离开。
毛校尉行了一礼,悄无声息的从偏门离开。
“宣他进来吧。”
朱元璋整理了一下心思,冲着庞玉海说道。
片刻之后,胡惟庸随着庞玉海缓缓走入了大殿之中。
“臣胡惟庸,参见陛下。”
胡惟庸恭敬行礼,生硬的说道。
“免了免了,胡相这个时辰怎么想起入宫了呢?”
朱元璋笑了笑,缓缓问道。
可是他没有意识到,为了掩饰刚才大殿中发生的事,他表现的太过热情了一点。
“陛下,臣无端蒙受不白之冤,还请陛下为臣做主。”
胡惟庸缓缓直起了身子,依旧用生硬的语气说道。
连一旁的庞玉海都看得出来,今日的胡相,是带着气来的。
“哦?竟有此事?”
“胡相蒙受了何等冤情?”
朱元璋闻言,疑惑的问道。
“从我儿车祸案,到涂节贪墨案,再到陈宁案,每一次都有人借机在陛下面前弹劾于我,指责臣草菅人命,纵容下臣,结党营私,几乎无恶不作!”
“可是车祸案中犬子差点身亡,差点断了我胡家血脉!涂节案已经查明,与臣并无半点干系,如今陈宁案已经尘埃落定,却又有人指责臣结党营私!”
“臣想问,到底是朝中百官对臣心生不满,还是陛下已经不再相信臣?!”
“如果陛下怀疑这一切都与臣有关,大可派遣检校监察于臣,到时孰是孰非自有定论!”
胡惟庸看着朱元璋,义正严词的说道,眉宇之间透着一丝不加掩饰的不满。
听着胡惟庸说完这一席话,朱元璋不由得愣住,似乎是没有想到沉寂多日的胡惟庸今日突然再次与他针锋相对。
胡惟庸已经有段时间没有与他这么硬气的说过话了。
“胡相言重了,朕从来都没有怀疑过你,至于之前接连发生的三个案子,不是都已经调查清楚了吗?与胡相并无关联,胡相不必介怀。”
朱元璋笑了笑,缓缓地说道。
“既然如此,那为何三番五次有人针对臣?是觉得臣好欺负吗?!是不是陛下始终都在放任这朝野上下任何人都可以构陷臣?如果陛下觉得臣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直接降罪即可,何必多此一举?”
胡惟庸看着朱元璋,气鼓鼓的说道。
听了胡惟庸的话,朱元璋一时间愣住,没有想到胡惟庸今日居然如此强硬。
“陛下,臣对陛下,对大明一直忠心耿耿,可是如今朝中大臣屡次刁难于臣,令臣不忿,还请陛下为臣做主!”
“如果言语有何不当之处,还望陛下恕臣无罪!”
话音落下,胡惟庸双膝跪地,恭敬的行了一礼,满脸自责。
看到胡惟庸突然由强硬转为认错,朱元璋一时间又有些恍惚,这转变未免太快了些。
不过朱元璋很快心中了然,胡惟庸今日进宫,是来表达不满的。
“胡相平身吧,朕一定为你主持公道。”
朱元璋迟疑了一下,抬了抬手,缓缓的说道。
他并不想把事情闹的太大,所以决定安抚。
“多谢陛下。”
胡惟庸拱了拱手,满脸感激。
朱元璋看着胡惟庸几乎声泪俱下的感激神情,原本心中的那丝不满也随之散去,无法发作。
随后,胡惟庸告别了朱元璋,离开了皇宫。
紧接着,朱元璋便下令检校暂停对胡惟庸的监察,同时下了一道旨意,责令监察御史韩宜可辞官归乡,又在朝堂之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盛赞胡惟庸为朝廷尽心尽力之功,命百官效仿。
然而没有人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胡非为胡惟庸献了一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