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边看。
一边又窃窃私语了起来。
这一次。
反对的声音小了许多,冯保,王承恩两位帝党大员虽心中错愕,态度却已经软化了下来。
既有成法。
那自然另当别论!
大明的风气一向如此,兼收并蓄,见到好东西便拿来用,从鸟铳,佛朗机大炮再到后来的红衣大炮无不是如此。
而朱翊钧也不失时机,沉声道:“既然有泰西诸国的成法……那便……再议一议吧!”
于是这帝党御前会议继续往下开。
“再然后呐。”
有了这几个葡萄牙使节现身说法。
沈烈底气便更足了,便又堪堪而谈:“依照泰西诸国的规章,丰收时,朝廷阻止各地粮商,议价购粮,等到第二年粮荒的季节拿出来发卖。”
可是这样做便会有一个大问题!
这些声誉好,愿意和朝廷合作,不打压粮价,不欺压农人的粮商因此会承担巨大的风险。
毕竟。
谁也不是神仙,谁也不能掐指一算,算一算来年会不会下雨,会不会闹蝗灾,来年的粮价是会涨还是会跌。
万一粮商收购的价格太贵,来年亏了怎么办?
所以呐。
沈烈拿起了一张期票。
“咱们就把粮食变成期票,大伙就通过这期票,在粮食播种下去的时节提前将价格定好了,把收购,发卖的合同也提前签好了。”
白纸黑字。
“再之后!”
沈烈微微一笑,说到了重点:“各地粮商,可将这些谷物期票,拿到这通州谷物所公开售卖。”
问题解决了呀。
这些良心商人的风险就转嫁了呀。
“啊?”
说时迟。
万岁爷已经迫不及待的跳了出来,给心腹爱将帮腔:“有趣,有趣,但不知这期票怎么卖?”
众人无语。
又来了。
万岁又和沈大人一唱一和演起来了。
不过。
大伙也习惯了。
却只见。
沈烈赶忙向万岁爷行了一礼,将话茬接了过来,笑着道:“这事儿容易,这期票……就是赌我大明来年风调雨顺,赌国泰民安。”
由通州谷物所做保,陛下可以和参与这期票交易的各地粮商,商量着先把明年的粮价定下来。
您要是觉得来年我大明会天公作美,风调雨顺,湖广大熟,粮食满仓,那自然明年的粮价会比现在便宜的多。
觉得有利可图了。
那你就买入。
等待明年按照这个极低的价格交割便是了。
倘若有人觉得来年大旱,湖广绝收,那就开一个高一点的价格,明年也按照这个价格交割。
期票一开。
愿赌服输。
然后便静等着来年出暖花开,自然便可以见到分晓,不管是涨了还是跌了,到时候凭期票支取粮食便可。
当然了。
你若是想要将期票转让出去,而又有人接手的……那自然也是可以的,咱们通州谷物所认票不认人。
道理就这么简单!
“自然。”
沈烈笑道:“为了防止入局之人输了赖账,保证金是必不可少的,还有这规费……”
手续费可不能少呀!
“哦……”
众人琢磨了半天,隐隐有些明白了。
这办法倒是十分新奇。
众人开始琢磨着其中的厉害得失。
这所谓的谷物期票,和大明实行了两百年的盐引制度大同小异,却又似是而非。
大伙总觉得有什么不太对劲……
可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而万岁爷也若有所思,眼睛转了转,他琢磨着这和赌场也没啥区别呀,不过赌场里是赌大小。
而这谷物期票是赌来年的谷物价格。
道理就是这么个道理。
“有趣!”
于是万岁爷便兴冲冲的挽起了袖子,从怀中掏出了一叠银票,啪的一声拍在了桌子上,嚷嚷道。
“这一局,朕……甄某坐庄,来一万张期票,甄某……就赌来年我大明风调雨顺!”
话音落。
沈烈脸一黑,忙使了个眼色过去,做什么局,坐什么庄,陛下可别乱说呀!
这怎么把实话都说出来了呀。
这叫期票!
利国利民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