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情简单一清二楚,蓝熙书没觉得怎样啊!
“大人!没什么不妥!案犯归案,赃物追缴,案情明明白白。”吴连旺笑容堆垒透着别有用心的虚假,旁边点头哈腰随声附和的一个小吏眉开眼笑的一个劲儿拍蓝熙书的马屁。
“有话尽管说!明面上的事一目了然,水底下的深浅还需各位指点!”蓝熙书耐着性子与其磨牙,他倒要看看里面还能有什么猫腻。
“大人好聪明!”吴连旺支吾不定,这个急于表现的小吏沉不住气了,紧走几步来到蓝熙书案前:“大人!我们发财的机会来了。”
蓝熙书闻言一怔,吴连旺虚情假意清咳了一声,但也没出声加以制止。
殷勤递话的小吏鼠目眨巴了几眨,他好像一时难以确定蓝熙书的态度,话头一出也打住了,这时候气氛有些尴尬,蓝熙书蹙眉看着这个小吏等着下文,这个小吏连眨小眼睛没了下文,两人隔着厚重宽大的黄梨木卷耳大案桌,彼此迁就的抻着脖子大眼瞪小眼的着实滑稽。
“直说嘛!一个衙门口混饭吃还用得着藏着掖着吗?”蓝熙书语气温和微微露出不耐烦,但是却是一副自己兄弟没外人的不见外表情,毫无上下属的隔阂。
这是一种暗示,小吏得到了某种鼓励,又是眨巴了几下小眼睛,吴连旺嗓子长虫了,又丝丝拉拉咳了几声,小吏谄媚的赶紧说:“大人!此案简单明了,牵扯人员也没有什么大人物大背景,但是牵连赃物流于世面,追缴完全很难。”
嗯嗯!蓝熙书抻着脖子隔着案几连连点头,笑靥鼓励这个小吏继续。
“嗯!牵连销赃的几个商户却是家底很厚!这个!这个!大人!你初来也可能有所耳闻,兄弟们在衙门口混,清苦啊!”
蓝熙书明白了,脖子复位,挑着眉头看这个小吏装模作样的假笑支吾,吴连旺耷拉下眼皮,笼着双手在袖口里,眼观鼻鼻观心跟个入定的老僧一般。
他身后的两个小吏急头白脸巴巴的看着蓝熙脸上看出什么,偏偏蓝熙书面无表情,也不能说是面无表情,起码蓝熙书的微笑一直挂着,尽管干巴巴的。
“敲诈勒索?以权谋私?这可使不得!”蓝熙书表现出沉思后惊惧的表情看着眼前这个小吏:“就因为井老大在酒桌上的这点丁皮小事都有人参我一本,万一这件事捅上了朝堂,我说,兄弟咱头上的乌纱事小,杀头事大,你以为兄弟熬到这份上容易吗?九死一生都不为过,你不是想看着兄弟在北衙门屁股没做热就被扒拉了吧!”
蓝熙书呲着牙指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一副怕怕的表情连连摆手:“这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的馊主意吗?发财?谁不想发财谁是孙子,但是,有命挣没命花的财路不能走!”
“不是这个意思!大人!你刚来摸不透行情,属下哪能害大人呢?一损俱损一荣俱荣,你倒了也跑不了我们!害您不是害我们自己吗?”
这个小吏几乎爬到了案桌上跟蓝熙心说就这等小儿科的忽悠也敢上台面,你以为爷打着呼噜爬上这个位子的。
“蓝熙不多,但大明律也是看过的,这个不用我说大家也懂,你也太轻描淡写了吧!”
蓝熙书继续笑着看着这个贪心的小吏:“很多要员一朝折腰都在贪字上,兄弟谨慎啊!”
吴连旺忽然撩起了眼皮,蓝熙书的一番话让他看到这个年轻人的城府,他实在想不到一个靠刀靠运气爬上来的年轻人居然有这样老道的感悟。
“这就要看会不会贪了,有的人贪一辈子没露马脚,有的人贪一次便被捉,关键在这里!”
小吏翘起一根手指指指自己的太阳穴,嘿嘿的笑了,牙龈凹凸让人生厌,四十来岁的小吏可谓是老油条了。
蓝熙书做茫然不解状,往后靠在椅背上,然后半信半疑的看着这个小吏指指自己的太阳穴。
小吏点头谄媚堆笑:“大人!你是聪明人一点就透!”
蓝熙书苦笑摇头:“我哪里知道这里面的道道,你不妨明说吧!绕来绕去都累!”
小吏眼角瞄了一下吴连旺,吴连旺看西墙上的一幅竹林图看的有滋有味。
“嗯!这个!大人!”小吏手指挠着小巴上打卷的胡须嘿嘿笑:“你看大人,宫里的东西咱是不能碰的,对不?”
蓝熙书嗯了声:“犯不着!”
“咱也不能坑老百姓,老百姓苦啊!”小吏废话,蓝熙书笑了:“不能没着良心!”
“但是富甲一方的商贾就不同了,犯了这么大的案子,掉脑袋还是轻的,家产充公是一定的,大人!你想啊!那么丰厚的家产我们捞点也就是九牛一毛而已啊!”
小吏伸直了脖子,脖子上的青筋跳动跟个猴精似得。
蓝熙书恍然大悟的连连点头:“也是啊!咱既不贪国库的,也不坑老百姓的,放点这几个商户的血免他们酷刑也算咱有良知啊!”
吴连旺一听蓝熙书上了道,立马把实现从那副画上拔出来,脸上有了笑纹:“大人真是个难得的好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