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苑,内阁值房。
“春江潮水连海平,渔歌唱晚共潮声。”严嵩和徐阶接到这两句“圣旨”以后,不禁有些面面相觑。
皇帝老人家是大家,严嵩和徐阶也是大家,可他老人家是出谜的,那两位却是猜谜的,又要难上了几分。
“我只能看出,这像是唐代张若虚那首《春江花月夜》里的句子,但是后一句又有所不同。却不知其中到底圣意何在。”严嵩看了一回,折回身去,扶着太师椅缓缓坐下。
“春江潮水连海平,萧墨轩清剿倭寇倒是在富春江边,其他的在下倒也是看不出个究竟。这最后一句,更是不明所以。”徐阶把自己读过的书全想了一遍,也没找到丝毫灵感,仍只咋了下嘴,摇了摇脑袋说:“这回黄公公也随着皇上去了太庙,要不倒可以问问看皇上有没其他言语。”
“皇上的圣意,历来都有迹可寻,只这一回,虽然都知道是和富阳大捷有关……”严嵩挪了下身体,座下的椅子发出一声清响,“等到晚间皇上要起票拟来,却是要现了丑。可若要仓促决断,又怕是违了皇上本意。”
“渔歌唱晚……”袁讳伸过头来看了一眼,也只是摇头。
“扑哧。”见着几位内阁大学士纷纷摇头叹气,一边正在服侍着的一个小太监忽然忍不住笑出声来,引得几位大学士纷纷侧目。
“小的……小的。”小太监见几位大学士纷纷转头看着自己,顿时吓了一跳,连连摆手解释,“小的只是觉得,这两句诗辞听起来倒像是一首曲子。”
“曲子?”徐阶心头一动,一个箭步跨到了小太监身边,“倒是哪首曲子。”
小太监被徐阶的举动吓了一跳,脸上一片苍白,喃喃说道:“小的……小的……小的不该……拿万岁爷的旨意和曲子比。”
“这便扯到哪去了。”徐阶把脸色缓了一缓,略低些声,对小太监说道:“论起词曲,只要不是淫词秽调,不也是风雅之物。”
见徐阶果然不像怪罪的样子,小太监也才放下心里,往后移了两步,小声说道:“便是那曲《夕阳箫鼓》,那调子的头一句,便和万岁爷写在纸上的一样。”
“《夕阳箫鼓》?”几人听到这个曲名顿时精神一振,这曲名里,正有一个“箫”字,大抵可以和萧墨轩的“萧”字合上。
“箫鼓。”严嵩嘴里轻念一声,心里一惊,“难道皇上的意思是,要萧墨轩借着富阳大捷的威,一鼓作气,扫荡海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