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内阁大学士徐阶府。
“高肃卿他这分明是不把阁老您放在眼里。”几个同党,挽起了袖子,群情激昂的嚷着。
“对,大不了和他们来个鱼死网破。拼了我们头上这顶乌纱帽,把他们也一水儿的拉下来。”
鱼死网破,徐阶心里暗暗冷笑几声,若是真这么容易,自己也就不犯这个愁了。
眼下自己对付高拱,倒还是足足有余。可此时间的朝廷,还经得起这般的折腾吗?
我徐阶是辅,但我是大明的辅。天塌下来,难道是你们去帮我顶不成?
“诸位大人,都回去歇息吧。只留懋中一人在这里便是好了。”摆了摆手,徐阶缓缓抬起头来。你们都早点回去洗洗睡了吧,少给我添乱了。
“属下告推。”那帮子官员们,决心也表过了,嚷也嚷够了,见徐大辅开了口,一个接一个的作揖退了出去。
“老师……”袁炜听徐阶只把自个一个人留下来,虽说并不奇怪,可不知道为何,心里却隐隐的有几分不安生起来。
不知不觉的,阁老也无意中改成了老师。
“懋中。”徐阶顿了一顿,才开口说道,“我平日里对你如何?”
袁炜心里,不由得“咯噔”响了一下。向来,问这种话的人,都是有几分别的意思。
“若是我有一日不在内阁里头,只怕你也再进不去那门槛。”徐阶轻轻拍了拍袁炜的肩膀,让他和自个对面坐了下来。
“老师……”袁炜的口里,有些干涩,“懋中是您一手提拔起来的。老师若是有什么事儿,只管直说就是。”
“嗯。”徐阶点了点头,叹一口气,“眼下朝廷里的局势,你也是知道了。”
“学生明白。”袁炜心里愈加地不安生起来。
“眼下宗藩的势力,却是和我们卯上了。”徐阶又轻叹一口气,“只怕不给他们一个交代,是过不了这一关。”
“我也向皇上上奏过了,再等上些时候,我便告老还乡去罢。”徐阶摇了摇头。起身转过身去,“日后这朝廷里的大局,就得靠懋中你了。”
“老师。”袁炜心里猛得一震,“眼下朝廷里头,可少不得老师。”
“回了江南老家,含饴弄孙,未免也不是件乐事。”徐阶背对着袁炜摆了摆手,“经过这一回,那些宗藩心里也该是明白了,朝廷艰难。他们想不割肉也是不行了。眼下闹闹,也不过是面子上的事儿。”
“我这一去。你便就是辅,这重议宗藩米禄的事儿,还是得继续下去才是。这……也是皇上的意思。”
“呵呵。”徐阶把话说到这份上,袁炜若再不明白,便真就是傻子了。
“这事儿,虽是被高拱那厮坏的,可算起来,也是出在我礼部。”袁炜苦笑一声,“要交代,也该是学生交代。”
“也罢。也罢。”袁炜深吸一口气,在高拱面前跪了下来,“天地君亲师。除去当年教导,这十多年来。老师时时不忘记提携学生。若没有老师,也不会有学生的今天,今个这个罪。就由学生来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