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孟弘通的妻子图大娘也是当家之一。
那可是个继承了父亲船队、纵横海上、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
若金大家真是孟弘通的外室,惹了图大娘不痛快,那这三姐妹早就被剁成饺子馅填了鱼腹了,哪里还能京城济南的蹦。
不过宝珠的二姐玉珠如今确实在登州府,不在府城,而在文登,也确实是个花楼头牌。
至于所谓交了水上的相好,宝珠说得含混,田顺也没能查出是哪个,倒是查出来靖海卫的指挥使冯佑是玉珠的恩客之一。
田顺听得沈瑞提起宝珠,有些诧异道:“大人,是要用她去文登探听消息?”
有个指挥使恩客,那玉珠姑娘只怕少不得会做些销赃的买卖,便是没有什么海上相好,也会有很多消息渠道。
只是,看宝珠没有联络八仙车马行,倒是跟着太夫人夫人车驾回来,又那般打扮,田顺还道这位要从良入知府大人后宅呢。
没想到,知府大人还真是拿她当女管事用。
沈瑞淡然道:“明日招了她来,问问琉璃作坊、匠人的事,若她是个干实事的,便让她去文登。当然,你还得寻两个得用的人跟着。”
田顺笑道:“小的明白,晚些就去找长寿哥商量人选。”
他倒是个伶俐的,如今长寿来了登州府,他便自觉将自家位置放低一截,诸事以长寿为先。
言罢见沈瑞颔首,他知自己敬着长寿果然没错,便即行礼去了。
沈瑞这边则进了二门,先往徐氏那边去问了安,回房更衣,这才得空与杨恬好生说说话。
杨恬说起这一路见闻,笑语晏晏,倒是快活得紧。
沈瑞瞧着她这般,也不自觉微笑起来,又道:“待哪日风平浪静,我们乘舟往岛上去瞧瞧。”
杨恬还不曾坐过海船,不由一脸向往,连声应好。
因又笑道:“明日后日,等粥棚起了,陆家嫂子说要带我去城里逛逛呢,听说普照寺极是灵验的?”
沈瑞嗤笑道:“信则灵。登州人原还说龙王庙最是灵验,这二年大旱,大小祭了怕没上百回,到底也没龙王显灵不是。”
杨恬却忙捂了他的嘴,皱眉道:“你如今是一地父母,可不能说这样的话,若真有神灵听去了,岂不害了一方百姓。”
沈瑞笑揽了她,赔罪道:“是,是,是我失言,神灵莫怪。那善信杨恬儿,是要求个什么签?”
杨恬板起小脸,一本正经道:“自是求普降甘霖,五谷丰登,国泰民安。”
沈瑞登时哈哈大笑起来。
杨恬也撑不住笑了,捶了他两拳,嗔道:“原是真心诚意,倒叫你笑得假了。”
沈瑞便在嘴上一抿,做了个封口的姿势,却怎样也封不住眼里的笑意。
杨恬瞪了他一眼,又道:“也要求母亲与我娘家父母身体康健,哥哥与你仕途顺畅。”心下却是想着求个子嗣昌茂才好,只不好意思说出来。
沈瑞击掌笑道:“这才是正理。也当求我妻恬儿日日貌美,日日快活。”
杨恬佯恼,推他道:“不与你说了,没个正经。”
却被沈瑞揽住,囫囵香着粉颊,挣也挣不开,终是笑倒在他怀里。
两人笑闹了一番,那边来报陆家诸人到了,夫妻俩忙整理了衣衫往那边去了。
今日虽是家里团圆宴,但到底与陆家有层姻亲关系,且在登州府两家已是紧紧捆在一处了,所以徐氏便让请了陆家一家子来,热热闹闹吃了一场席。
沈瑞夫妇送客走后,到了徐氏这边。
徐氏打发了满屋子丫鬟仆妇,头一桩事,先说了沈瑛那边欲给沈全谋个淮安府外放。
此事在京中他们也曾商量过,原是想在北直隶选一县的。
“我途中收着了瑛哥儿的信笺,说是要往淮安府去,与海运也有益处。”徐氏道,“瑛哥儿说也禀你师公、你岳父,两位阁老都说可行。”
“至于北直隶那边,也是海运要塞,不能空着,调咱们家人去太扎眼,你师公寻了王鏊的一个门生放静海县了。”
她顿了顿,声音愈低了几分:“王鏊已上书两次乞休了,皇上没准,你师公也劝过两回。”
沈瑞会意,这边是明面上是王鏊的人,实质上已投了王华。
他笑道:“如此若是海运起来,竟是南北畅通直达京师了。”
徐氏含笑颔首,听着儿子展望了一番海运前景。
转而她又提起另一桩事。
听得是福姐儿的婚事,沈瑞不由吃惊,道:“福姐儿才多大,怎的就要说人家了?”
徐氏戳他道:“你这是过糊涂了,只知自己长岁数,不知妹子多大了,她今年十三了,可不是该相看人家了。”
沈瑞咂了咂嘴,摇头失笑,“总还觉得她没长大。”
因又问,“这也不肖急,总要明年秋闱之后再看,便是不等六年的春闱寻个进士,也要秋闱寻个举人吧。是哪家来提亲了?”
徐氏叹了口气,道:“淳安大长公主作媒,说的是游驸马家公子,与英国公世孙夫人一母同胞的……”
“游铉?!”沈瑞更惊讶了,“怎的,怎的会是他家?!”
弘治、正德两朝虽说不上文武泾渭分明,但勋贵人家一般都是彼此联姻的,少有文臣武将作了亲家。
而淳安大长公主做这冰人……
德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