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原则问题。
大明朝已经两百年没有过这样对待士子的了。
一旦曹鼎蛟开了这个坏头,以后的皇帝都会利用这个例子,各地那些举着死了的皇帝牌位,举着孔夫子牌位冲击官府,哭庙,甚至伏阙的士子们,立刻头上多了一把随时落下的刀。
只要曹鼎蛟杀了这些人,那么此案肯定成为案例,皇帝就会要求以后各地依照此例,同样也会有官员会利用这一点献媚皇帝,最终就是这个优待士子,看着他们闹事也不敢杀的潜规则就会彻底被毁。
以后谁再敢这样做就真得冒杀头危险了。
这是对规则的破坏。
绝对不能退缩。
利益之争可以做出让步,原则之争不能退缩。
大同两百多位官员顿时都是义愤填膺,瞬间站出来一百八十多位慷慨就义的文官,他们齐刷刷的奔向了正在被行刑的士子们。
“来啊,你们这些蛮狗有本事杀了本官,本官就是死,也不会屈服。”
“来,本官也是朝廷命官,有本事杀了本官,来啊!”
“敢斩这些士子者死!”
这……剩下侥幸未死的士子们,顿时翘首以盼的看着陆知府他们,还有一众过来救援自己的父母官。
“陆大人,快快救救我等!”
“张大人……”
“你们别怕,这些蛮子不敢动手,我们护着呢,他们敢动手就是刺杀朝廷命官,罪不可赦。”
“好!!!”
曹鼎蛟脸上的菊花笑容更甚,这样悲欢离合的场面,实在是令人喜闻乐见啊,这也是劳动人民喜闻乐见的场景。
曹鼎蛟指着这群人说道:
“殿下,你知道这群人为什么如此包庇那些文人士子吗?”
“曹师傅,慈烺不知。”
“无它,利益尔,且看本官如何破之。”
朱慈烺两眼都是冒着小星星,崇拜的看着自家的师傅。
曹鼎蛟大步上前,言道:
“诸位,或许你们还忘了本官还是山西的代理总督,本官从三数到一,若是还有人庇护朝廷叛逆者,一律以谋反罪论处,格杀勿论。”
众人冷眼看着曹鼎蛟。
“三!”
有人开始腿肚子发软。
“一!”
狗官啊,你的良心呢?难道被你吃了吗?拜托你善良点行不行?哪有直接从三数到一???
“杀!!”
这些蒙古人的仆从军高高的举起了弯刀,那些文官二话不说齐刷刷的转身,一个个吹着口哨装作是路过的样子,离开了现场。
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曹鼎蛟得意的笑容更甚,人啊都是如此的自私,损害到他们集体利益的时候,他们会像疯狗一样冲上来。
但危害到他们的人身安全之后,这些人全部都撒手不管了。
只剩下陆含最后一个人愣愣的立在当场不知所措。
“陆公救我!”
他们撕心裂肺地尖叫着。
所有那些青虫都在同样撕心裂肺的尖叫着。
他们真没想过会是这样的结果,这些在神宗时候被惯坏了的士子,头脑依然停留在他们幸福的万历年间。
那时候他们愿意堵衙门就可以堵衙门,愿意哭庙示威就哭庙,甚至还敢去皇帝家门外堵着。
在他们想象中,这一次的结果会和以前没什么两样,无非就是皇帝向他们屈服,他们随便推出一个顶罪的照顾一下皇帝的面子……
他们想抢回粮食而已,他们只是想施压而已,他们没有想过造反,狗官怎么做得如此之绝?
他们这些士子还是代表着正义,而且还是必胜的正义,然而现在怎么和想象的不一样啊?
怎么就要掉脑袋了?
那些士子真的都哭了,他们不想死啊!
“啊!嗖!啊!嗖……”
惨叫声此起彼伏,小太子默默的把一切尽收眼底,然后看着一脸淡定的师傅,还是忍不住紧紧的抓住了他的手。